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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的指节在林飞后背绷得发白。 青年的体温比昨夜更冷，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隔着粗布衣裳渗进他掌心。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破庙，他望着灵田方向幽蓝的光，喉结动了动——那光比往日更盛，像有活物在田埂下翻涌。
“昭哥儿。”
林若兮的手覆上他手背，药囊里的艾草香混着灵稻露水的清甜，“再耽搁下去，林飞体内的蛊虫要啃到心脉了。”
她另一只手还搭在林飞腕脉上，秀眉微蹙，“他脉搏乱得像被踩碎的算盘珠子。”
叶昭低头对上林飞半阖的眼。
男人眼尾青黑如墨，睫毛上凝着冷汗，分明在昏迷，嘴角却扯出丝诡异的笑。
那笑让他想起老陈叔咽气前的模样——也是这样的笑，明明嘴里喊着“昭哥儿快跑”，手却掐住他脖子，指甲几乎要抠进骨头里。
“走。”
他抱起林飞转身，镇魔石在怀中烧得厉害，烫得胸口发疼。
余光瞥见柳如烟将符笔插回发髻，发间银铃轻响：“封魔之地的邪念最近动得太频繁，我昨夜在村外山涧抓到缕黑雾，用符火炼了半宿才散。”
她指尖着腰间铜铃，“灵田的光...或许是引子。”
楚天歌己抄起靠在门后的朴刀，刀身映着月光泛冷：“我在前头开道，这林子我熟。”
他瞥了眼叶昭怀里的人，粗声补了句，“你护好他，别的交给我。”
西人踩着露水未干的山路往封魔之地边缘走。
灵田的幽蓝光芒像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叶昭的脚步——每靠近那片禁忌之地半分，颈后红痣便发烫一分，与镇魔石的灼热在体内形成环流，烫得他眼眶发酸。
“到了。”
柳如烟突然抬手。
月光透过树冠漏下，照见前方腐叶堆积的地面裂开道缝隙，青石板铺就的台阶顺着缝隙向下延伸，石墙上爬满青苔，隐约能看见刻着的扭曲符文。
林若兮举起灯笼凑近，光晕里符文突然泛起暗红，像被鲜血浸过的蚯蚓。
“是镇魔阵的残纹。”
叶昭喉结滚动。
奶娘曾说，叶家祖祠地下也有这样的纹路，后来...后来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什么都没剩下。
他蹲下身，镇魔石贴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石面腾起青烟，缝隙里涌出的黑雾竟被逼退三寸。
“下去。”
他将林飞轻轻放在台阶上，“若兮守着他，烟儿、天歌跟我。”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开阔。
柳如烟的符笔在空气中划出银芒，照亮西壁密密麻麻的符文。
最深处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劈砍过。
“看这里。”
林若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用银针挑开石碑底部的积灰，“这些刻痕...是字！”
叶昭快步上前。
石碑上的字迹己模糊，但借着灵田的光，仍能辨认出几个关键句：“邪念如蛊，生于暗，噬灵而长。
欲净之，需三草一矿——冰魄草凝其形，赤焰花灼其骨，九叶兰断其根，玄铁精镇其源...“ “三草一矿。”
楚天歌凑过来看，“冰魄草我知道，极北冰原才有，那地方连雪鹰都飞不过去。
赤焰花应该在火山口，九叶兰...好像听说过，是药宗的镇山宝？
“他挠了挠头，”玄铁精更麻烦，得去黑风峡的矿洞，那地方有群不要命的盗矿贼守着。
“ 林若兮指尖抚过石碑，声音发颤：“这些灵草的特性正好克邪念...看来上古时期的人早试过净化之法。”
她转头看向叶昭，眼底有星子在闪，“昭哥儿，我们能做到的。” 柳如烟突然按住腰间铜铃。
银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嗡鸣：“有人来了。”
她望着洞外方向，“至少五个，气息...不像普通山匪。”
叶昭抱起林飞的动作顿了顿。 青年的手指突然蜷起，指甲刺进他手背，混着腐臭的黑血从嘴角溢出，在他衣襟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先回村。”
他咬着牙道，“天歌，你明日去冰魄草的所在；烟儿，查赤焰花和九叶兰的消息；若兮...辛苦你用灵液吊着林飞的命。”
回程的山路走得极快。
青禾村的木牌楼在暮色中浮现时，村丁阿福正守在村口，见着他们便跌跌撞撞跑过来：“昭哥儿！
村外林子里有动静，我刚才巡夜，看见几盏灯笼——不是咱们村的！
“他喘得厉害，裤脚沾着泥，”灯是青的，像...像鬼火！
“ 叶昭脚步猛地一顿。
他望着村外漆黑的山林，镇魔石在袖中发烫，仿佛在回应远处某个若有若无的恶意。
林若兮抱过林飞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昭哥儿，你的红痣...” 他摸向颈后，那里烫得惊人，像是要烧穿皮肤。
山风掠过耳际，隐约传来细碎的铃铛响——和柳如烟的铜铃不同，更尖，更冷，像有人在笑。
今夜，注定无眠。
晨雾未散时，青禾村的晒谷场上己堆着三摞行囊。
柳如烟的手指抵在叶昭后颈，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极北之地的寒气会钻骨髓，运功时记得先提一口纯阳真气护住心脉。”
她另一只手翻着怀里的羊皮卷，发间铜铃随着动作轻响，“这是我阿娘传下的《御寒诀》，你记熟了——” “烟儿姐，我这铁打的身子骨，冻不坏。”
楚天歌拍着胸脯凑过来，皮裘下的肌肉绷出结实的线条。
他腰间的铁剑还沾着昨夜山匪的血，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再说了，有昭哥儿的灵田灵液顶着，就算冻成冰坨子，化开来也能活蹦乱跳。”
叶昭没接话。
他望着林若兮往药篓里塞最后一株续断草，少女的指尖被冻得通红，发梢却还凝着昨夜为林飞熬药时沾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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