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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的演武场飘着露水的潮气，叶昭蹲在竹篱外，看赵云抡着铁锥敲打破损的锁子甲。
那汉子的粗布短打浸了汗，后颈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红——前日帮杂役房修屋顶时被碎瓦划的。
“小叶子？”赵云抬头时眉梢沾着铁屑，“不是说去藏书阁抄书？怎的跑这儿来了？“他随手抛过块粗布，叶昭接住时闻到铁锈混着松脂的味道，是赵云常用的护甲油。
喉结动了动，叶昭摸出怀里半卷抄本。 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上面“凝元花需腐殖土催熟”的字迹还带着昨夜的墨香。
“赵大哥，”他盯着对方腰间晃荡的铜钥匙——那是杂役处管着各峰钥匙的，“我...想去北峰后那片荒地采点腐土。”
赵云的手顿在半空，铁锥“当啷”砸在甲片上。“鬼见愁？”他眯起眼，“外门弟子离峰得执事令，你当巡山队是摆设？”竹篱外的晨雾漫进来，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叶昭把抄本往前递了递，指腹蹭过“淬体草需阴脉灵气”的批注。“我试了三个月，灵田的凝元花总差三分火候。”
他声音发紧，像被掐住的幼雀，“沈姑娘说腐土能补这缺可西峰药园的土早被挖光了...”
赵云的目光扫过纸页，忽然笑了。 他弯腰从脚边的木箱里翻出张泛黄的兽皮，边角沾着暗红的血渍——像是从什么妖兽身上剥的。
“上个月给内门送物资，我绕到北峰后避雨。”他用铁锥在兽皮上划了道线“这儿有个废弃的药庐，墙根下的土黑得冒油。”
兽皮被推到叶昭面前，上面用炭笔标着歪扭的箭头：“卯时出发，未时前回来。
巡山队辰时换班，辰时会在山脚茶棚歇脚。
“他突然抓住叶昭手腕，粗糙的掌心硌得人疼，”要是遇到化罡境以上的气息，撒腿就跑。
那地方...我听见过大兽的喘气声。“ 叶昭的指尖触到兽皮上的温度，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他点头时喉结上下滚动：“我记着。” “拿稳了。”
赵云把兽皮塞进他怀里，又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晃了晃，“这玩意儿比执事令管用。”
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甲片上，散出浓烈的桂花味，“巡山队的老张头把这口气绕到东墙根，他正蹲那儿打盹呢。”
晨钟在山顶敲响第八下时，叶昭己经贴着西峰的青砖墙根挪了半里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像敲着面小鼓——赵云说的东墙根到了，老松树后蜷着个灰衣汉子，酒葫芦搁在脚边，鼾声比蝉鸣还响。
月光爬上树梢时，叶昭站在了荒地边缘。
腐土的腥气裹着松针的苦香钻进鼻腔，他踩断根枯枝，脆响惊飞了三只夜枭。
远处的山影像头趴着的巨兽，而他怀里的兽皮还带着赵云的体温，箭头首指兽腹最暗的地方。
“阴脉...该在这儿。”他摸出灵田系统的界面，灵露槽里的幽蓝液体正在轻轻震颤——这是灵田对灵气波动的反应。
叶昭蹲下身，指尖插进腐土，凉丝丝的潮气顺着指缝钻进来，混着点若有若无的寒意，像浸在冰水里的蛇信子。
突然，左侧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 叶昭的肌肉瞬间绷成弓弦，右手本能地按上腰间的短刃——那是用灵田边角料淬的铁，此刻正贴着他发烫的皮肤。
他贴着棵老橡树滑下去，树皮蹭得后背生疼，却连呼吸都放轻了。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荒地里的虫鸣突然静了。
那声音更近了，是布鞋碾过腐叶的轻响，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数步数。 叶昭的瞳孔缩成针尖，看见灌木丛的影子晃了晃，露出截灰布裤脚——和巡山队的制服一个颜色？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灵田系统的界面在意识里疯狂闪烁。
如果是巡山队，此刻冲出去辩解还来得及；可如果是... “咔嚓——” 脆响惊得叶昭差点松手。
借着云缝漏下的月光，他看见那截裤脚动了动，接着从灌木后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是只花斑狸猫，嘴里叼着只还在扑腾的蟋蟀。
叶昭长出一口气，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松开短刃，却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珠。
狸猫歪头看了他一眼，叼着蟋蟀钻进更深的草丛，荒地里的虫鸣又渐渐响了起来。 叶昭抹了把脸，重新把兽皮攥紧在手里。
刚才那阵脚步声像盆冷水，把他心头的急切浇得透亮——这荒地远比他想的更危险。
他低头看了眼灵田系统，凝元花的花苞己经鼓得发亮，灵露槽里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再往里走走。”他对着月亮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股狠劲，“阴脉 ...一定在这儿。”
风从山后吹来，卷起几片腐叶打在他脚边。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叶昭握紧短刃，踩着狸猫留下的脚印，往荒地更深处走去。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叶昭抹了把后颈的冷汗，短刃的刀柄还带着掌心的温度。
刚才那阵虚惊像根细针扎在神经上，让他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荒地里的虫鸣虽己恢复，可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仍顺着裤管往上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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