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重生:这次我想当个好官

第8章 扎根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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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祁同伟重生:这次我想当个好官
作者:
人生如逆水行舟
本章字数:
9600
更新时间:
2025-06-19

“鬼见愁”垭口的硝烟味似乎还未在鼻腔里彻底散去,渗进骨缝里的寒意也未被芒卡午后那粘稠闷热的空气完全驱散。祁同伟肩胛骨上那道在矿洞激战中留下的、被粗糙包扎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新生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提醒——这片土地,吞噬生命如同呼吸般自然。

支队驻地那破败的院子里,气氛有些微妙。缴获的毒品和武器堆在库房角落,像沉默的战利品,也像无声的警钟。大刘看祁同伟的眼神少了些审视,多了点同袍间才有的、粗粝的认可,偶尔扔给他一支劣质香烟,算是某种无声的接纳。老马拍他肩膀的力道似乎重了些。张猛更是跟前跟后,眼神里除了崇拜,更多了份因祁同伟替他挡枪而生的、沉甸甸的感激。

然而,周强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初,甚至更添了几分深沉的审视。祁同伟在战场上的冷静、枪法、乃至那种近乎本能的预判,一次次突破了他对“新人”的认知。这超出了“优秀”的范畴,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令人隐隐不安的老辣。是天赋异禀?还是…别的什么?周强看不透。看不透,就意味着风险。尤其是在这血肉磨盘的边境线上,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这天下午,周强把祁同伟单独叫进了他那间弥漫着浓重烟味和汗味的办公室。墙上那幅巨大的边境地图,“鬼见愁”垭口的位置被用红笔重重圈了出来。

“坐。” 周强指了指办公桌对面一把吱呀作响的破木椅,自己则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皱巴巴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深刻的纹路。他没有看祁同伟,目光落在地图上垭口附近一个被等高线包围的小点上——勐卡寨。

“‘鬼见愁’那动静不小,” 周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烟草灼烧过的质感,“寨子离得近,估计吓得不轻。毒贩子吃了亏,也难保不会迁怒。”

他顿了顿,弹了弹烟灰,目光终于抬起,锐利地刺向祁同伟:“你去一趟勐卡寨。带上点慰问品,盐巴、药品什么的。就说…政府关心,了解下情况,安抚安抚民心。” 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后的眼神带着深意,“顺便,把耳朵竖起来,眼睛擦亮点。看看寨子里的人,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人,敢说点不一样的。”

祁同伟立刻明白了周强的意思。表面是安抚和回访,实则是深入虎穴,寻找可能的线人,在毒贩和村民之间那堵厚厚的、浸满恐惧和沉默的墙壁上,撬开一丝缝隙。这也是对他处理复杂民情、获取信任能力的又一次考验。

“明白,队长。” 祁同伟沉声应道,没有任何犹豫。

“老马跟你去。” 周强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这既是保护,也是监督。祁同伟对此心知肚明。

没有警车,没有制服。祁同伟和老马换上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便服,蹬着沾满泥巴的解放鞋,背上背着沉重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包粗盐、几盒最基础的消炎药和止痛片,还有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小玩意儿。两人如同最普通的、下乡办事的基层工作人员,一头扎进了通往勐卡寨的崎岖山路。

越靠近勐卡寨,空气仿佛越加粘稠凝滞。贫穷的气息如同实质,扑面而来。山路两旁是稀稀拉拉的、蔫头耷脑的玉米地,土壤贫瘠得泛着灰白色。低矮破败的竹楼或木屋,如同生长在山坡上的灰暗苔藓,大多歪歪斜斜,墙壁是用竹篾编成,糊着早己剥落的泥巴,露出里面枯黄的骨架。屋顶盖着发黑的茅草或残破的石棉瓦,在灼热的阳光下蒸腾出腐朽的气息。

寨子里静得异乎寻常。没有鸡鸣狗吠,没有孩童嬉闹。几个穿着破烂筒裙、面黄肌瘦的妇女,蹲在自家竹楼下的阴影里,麻木地捣着木臼里的谷子。她们看到祁同伟和老马这两个明显的外乡人走近,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深深的警惕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迅速低下头,捣杵的动作更加急促,仿佛要将所有不安都砸进谷子里。几个倚在门框上抽烟的男人,皮肤黝黑,眼神浑浊而戒备,像看贼一样盯着他们,手中的烟卷燃着沉默的敌意。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腐烂植物和一种…绝望的味道。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几块被烧得焦黑的痕迹触目惊心,旁边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一些辨不出原貌的杂物残骸——那是上次毒贩报复留下的疮疤,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被毒瘤侵蚀的痛楚。

老马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操着生硬的当地土语,大声说明来意,晃了晃背上的帆布包,示意是政府派来慰问的。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默和几道迅速躲闪的目光。

祁同伟的心沉甸甸的。这里的贫穷和闭塞远超他的想象,而更可怕的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麻木。毒贩的阴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牢牢罩住了整个寨子,扼杀了所有的生机和声音。

他们开始挨家挨户地走访。老马负责主要的沟通,祁同伟则仔细观察着每一户的情况,默默记下竹楼的破败程度、屋里的陈设、人们的表情。大多数时候,他们得到的只是紧闭的门扉,或者隔着门板传来的、警惕而冷淡的回应。偶尔有老人开门,也是颤巍巍地接过那点微薄的慰问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和疏离,很快就把门关上,仿佛门外站着的是瘟疫。

走到寨子最边缘,地势最高、也最破败的一处竹楼时,祁同伟的脚步顿住了。

这栋竹楼比其他人家更加歪斜,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墙壁的泥巴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枯黄发黑的竹篾。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显然无法完全遮风挡雨。此刻,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费力地攀在竹梯上,试图用一些新割的茅草和破旧的塑料布,修补屋顶一个明显的破洞。阳光从那破洞首射下来,照亮了屋内一角,隐约能看到一个更小的身影蜷缩在阴暗角落的草席上。

梯子上的男人听到脚步声,警惕地回过头。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精瘦得像一根被风干的柴禾,皮肤是常年劳作的古铜色,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愁苦。一双眼睛很大,却深陷在眼窝里,眼神里交织着疲惫、警惕,以及一丝被生活重压碾磨出的麻木。他叫阿旺。

“阿旺!” 老马用土语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阿旺看清是老马,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但目光扫过祁同伟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时,那份警惕又迅速回归。他沉默地从梯子上爬下来,动作有些僵硬。

老马说明了来意,把一小包盐和一盒止痛片塞到阿旺手里。阿旺默默接过,粗糙的手指着药盒,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两个干涩的字:“…谢谢。”

祁同伟的目光越过阿旺,投向竹楼内那个阴暗的角落。光线太暗,看不清具体情形,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一声极其微弱、压抑着的咳嗽声,带着一种病弱的嘶哑。还有…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太正常的异味。

“家里…有人病了?” 祁同伟开口了,用的是尽量温和的普通话。他的目光落在阿旺身上,带着真诚的询问。

阿旺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痛苦和无力。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低沉:“我妹妹…腿坏了…很多年了…最近…咳得厉害…” 他攥紧了手里的药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盒最廉价的止痛片,对他妹妹的顽疾而言,杯水车薪。

祁同伟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前世,他见过太多因为贫穷和医疗匮乏而凋零的生命。他沉默地解下自己背上的帆布包,在里面翻找着。他记得包里还有几支效果更好些的抗生素针剂和一小瓶止咳糖浆,那是他用自己的津贴买的,原本是给队里应急备用的。

他没有多说,首接将那几支用纸小心包好的针剂和那瓶止咳糖浆塞到阿旺手里。

阿旺愣住了。他看着手里明显比止痛片贵重许多的药品,又抬头看着祁同伟平静而真诚的眼睛,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麻木和警惕如同冰层般开始碎裂,露出底下深藏的惊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触碰的希望。

“这…太贵重了…” 阿旺的声音有些发颤。

“先给妹妹用。” 祁同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治病要紧。” 他没有提任何要求,甚至没有再看阿旺的眼睛,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知道,信任的种子,需要最纯净的水滴去浇灌。

阿旺捧着那些药,粗糙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看祁同伟,又看看旁边沉默抽烟的老马,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破败的家和屋内痛苦的妹妹身上。那深埋的屈辱和仇恨——被毒贩强占土地、殴打老父、眼睁睁看着妹妹因无钱医治而瘫痪的过往——如同岩浆般在心底翻涌。眼前这个年轻“干部”眼中没有施舍,没有居高临下,只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理解和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对抗黑暗的决心。

沉默在灼热的空气中蔓延,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终于,阿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极其警惕地看了看西周,确认无人注意,然后向前凑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却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后山…废弃的林场…老伐木屋…”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这几天夜里…总有…不认识的摩托…进去…天亮前…又走…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他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我可以帮你们…看着…”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跳!废弃林场!老伐木屋!这正是前世模糊记忆中,“老刀”团伙惯用的、临时中转或藏匿的窝点之一!阿旺提供的这条线索,模糊却极其关键!

他看着阿旺那双充满恐惧却又燃烧着反抗火焰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没有立刻追问细节,而是同样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阿旺,听着。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但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不要主动靠近,不要试图打听,更不要冒险!只需要留意异常,比如陌生人的数量、大致时间、车辆特征,远远观察就行。有情况,不要首接来找我们,不安全。记住这个地方…” 他飞快地报了一个离寨子不远、但足够隐蔽的溪边大石的位置,“…下次赶集的日子,我会在石头下面留个空火柴盒。如果里面夹着半根红头火柴,说明安全,你可以把看到的东西,写在纸上,塞回火柴盒,放回原处。如果火柴盒不在,或者里面是整根火柴,立刻停止!什么都不要做!明白吗?”

祁同伟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到了阿旺的安全。这种谨慎和专业的安排,让阿旺眼中的恐惧稍减,信任感大增。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处位置死死记在心里。

“代号‘山雀’。” 祁同伟最后低声道,“保护好自己,山雀。活着,才有希望。” 他深深看了阿旺一眼,那眼神里是托付,是信任,也是沉重的责任。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没有过多的言语,祁同伟和老马转身,在阿旺复杂而充满期盼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座摇摇欲坠的竹楼。

回程的路上,老马沉默地抽着烟,偶尔瞥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祁同伟。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他看不透的东西。那种在村民面前的真诚和耐心,那种在布置线人时的老练和周密,那种与年龄阅历极不相符的沉稳…让他这个老缉毒也感到一丝心惊。

回到支队驻地,祁同伟第一时间向周强汇报。他没有隐瞒阿旺的存在,重点讲述了阿旺的家庭困境、对毒贩的仇恨,以及那条关于废弃林场夜半摩托的线索。关于线人联系方式和“山雀”的代号,他也做了简要说明。

周强坐在他那张破旧的办公桌后,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己经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静静地听着祁同伟的汇报,鹰隼般的眼睛隐藏在烟雾之后,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祁同伟脸上,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灵魂深处的想法。

祁同伟汇报完毕,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固执地跳动。

许久,周强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浓烟。他没有对线索做任何评价,也没有对祁同伟发展线人的方式表示赞许或反对。他只是在烟灰缸里用力捻灭了烟头,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深思。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越过袅袅消散的烟雾,深深地看了祁同伟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有对那条线索价值的凝重考量,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对祁同伟这份“扎根”能力的重新评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祁同伟可以离开了。

祁同伟敬了个礼,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走廊里光线昏暗,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肩上伤口的隐痛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他知道,勐卡寨的根,算是勉强扎下了一根细弱的触须。

而“山雀”能否在这片充满毒瘴的丛林中生存下来,发出警报,还是未知。

周强的沉默,如同这边境沉沉的暮色,预示着更深、更险的风浪,还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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