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的读心小厨娘

第48章 秋深药香浅,故人心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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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战王的读心小厨娘
作者:
强的一批
本章字数:
9686
更新时间:
2025-07-07

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相府的回廊,苏绾扶着绿萼的手站在药圃边,看自己种下的续断抽出半尺高的绿茎。三个月前还需人搀扶着才能挪动半步,如今她己能绕着这方药圃走三圈,只是走得急了,胸口仍会泛起细碎的痒,像有片羽毛在轻轻扫。

“小姐,您瞧这当归长得多好。”绿萼指着畦里的幼苗,眼里满是欢喜,“前儿个张太医来诊脉,说您的气血比从前旺了三成,再过些日子,怕是能跟着夫人去逛庙会了。”

苏绾弯唇笑了笑,指尖拂过当归的嫩叶。这药圃是她特意让相爷辟出来的,种的都是当年在军营里最常用的药材。晨起侍弄这些绿苗时,她常恍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蹲在帐外晒药草的林晚,风里飘着萧玦练兵的呼喝声,还有他故意凑近时,铠甲上蹭来的草屑气。

“绿萼,”她忽然回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几日……萧将军可有来府里?”

绿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低下头绞着帕子:“前儿个相爷还派人去请过,可萧将军府里的人回话说,将军……将军这几日都没下床。”

苏绾的心猛地一沉。

她这三个月听了不少关于萧玦的消息。说他从雁门关回京后,把自己关在府里三日,再出来时,眼窝陷得像两口深潭;说他在早朝上驳回李嵩的奏折,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说他中秋那日独自去了城郊的义庄,对着林晚的空棺坐了整夜,清晨被亲兵发现时,指节都抠进了棺木的缝隙里。

“他比当年……更不好?”苏绾的指尖掐进掌心,那年萧玦坠马断腿,在病榻上疼得彻夜嘶吼,却从不让人看见他掉泪。可现在,连相府的老管家都在说,萧将军眼里的光,是真的灭了。

绿萼叹了口气:“听说将军府里的药渣堆了半院,都是安神的方子,可谁也没见他安稳睡过。前几日赵副将去探望,说将军案上摆着支银簪,是……是从雁门关战场上寻回来的,将军就对着那簪子,一日不说一句话。”

是那支她常戴的银簪。苏绾的眼眶忽然热了。她以为自己能慢慢等,等这具身体再好些,等找到万无一失的法子,可萧玦的痛苦,分明等不起了。

三日后,相府办了场家宴,说是为苏绾“大病初愈”庆贺,特意请了几位世交,也包括萧玦。

苏绾坐在镜前,看着绿萼为自己绾发。她选了件月白色的软缎裙,裙摆绣着几株兰草——苏绾素爱兰草,可林晚记得,萧玦总说兰草太娇,不如战场上的野菊有劲儿。发间依旧簪着那支羊脂玉簪,冰凉的玉贴着头皮,倒让她纷乱的心绪定了些。

“小姐,您手在抖。”绿萼轻声道,手里的珠花差点掉在妆奁上。

苏绾深吸口气,按住自己的指尖。她想了无数种见面的场景,想过首接告诉他“我是林晚”,想过递给他那张写满旧方子的纸,可临到此刻,双腿竟像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时那样发软。

他会信吗?

一个素未谋面的相府千金,忽然说自己是他战死的心上人。他会不会觉得是有人故意拿林晚的名字来刺他?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

正乱着,外间传来相爷的声音:“萧将军到了。”

苏绾的心跳瞬间撞得耳膜发响。她扶着绿萼的手起身,裙裾扫过地面的锦毯,像朵被风推着的云,缓缓飘向花厅的方向。

隔着雕花的屏风,她先听见了萧玦的声音。不是记忆里清越的号令声,也不是病榻上低哑的呻吟,而是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回答着相爷的问话:“……西域的军务己交与副将,臣……无碍。”

苏绾绕出屏风时,正撞见他抬头。

三个月不见,萧玦像是被抽走了半截骨头。玄色的锦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鬓角竟添了几缕银丝,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映着战火与星光的眸子,此刻蒙着层灰,像被雨水泡过的炭火,再燃不起半分暖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她只是花厅里一件寻常的摆设。

苏绾的指尖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酸。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萧玦?那个会在她熬药时偷偷尝一口,会在她骂他不爱惜身子时笑得像个孩子的萧玦?

“这位便是小女苏绾。”相爷笑着引荐,“前阵子大病一场,刚好转些,还没给将军请安呢。”

萧玦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苏小姐安好。”

他的目光移开时,落在了她腕间的银镯上。那是苏绾母亲留的旧物,样式简单,却让苏绾想起自己丢失的那只刻着“平安”的镯子。

她忽然福至心灵,轻声开口,声音带着苏绾特有的娇柔,却藏着林晚独有的笃定:“听闻萧将军腿疾未愈,前几日我偶得一方,用续断、当归加黄酒炖羊肉,温火慢熬三个时辰,不知将军试过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玦猛地转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灰蒙的眼底像是被投进了颗火星,瞬间燃起惊涛骇浪。他死死盯着苏绾的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那方子,是当年他腿伤最重时,林晚瞒着军医偷偷给他用的。她说“黄酒能活血,比军医的苦药好喝”,他便日日让亲兵去炖,后来被军医发现,骂她“胡闹”,他却把她护在身后,说“晚晚的方子,比仙丹灵”。

这世上,除了他和林晚,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苏绾迎着他震惊的目光,心跳如擂鼓。她看见他放在膝上的手开始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极了当年在雁门关,他抱着她时,那只死死攥着她衣角的手。

“你……”萧玦的声音劈了个叉,哑得几乎不成调,“你怎么会……”

苏绾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发间,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簪时,她望着他,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汽,那水汽里,映着的却是林晚独有的、带着倔强的温柔。

“将军,”她轻声说,像在说给三年前病榻上的他听,“药熬久了才有效,人……也是。”

花厅里的风忽然停了,银杏叶落在窗台上,发出细碎的轻响。萧玦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曾让他觉得陌生的、蒙着水汽的眼睛里,他忽然看见了江南的春水,看见了雁门关的星光,看见了那个举着药箱向他奔来的身影。

他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右腿撞到了案几,发出沉闷的响声。可他像感觉不到疼,只是一步步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又像是踩在失而复得的梦里。

苏绾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从他眼中那团火重新燃起的瞬间,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萧玦的脚步声砸在花厅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每一步都带着右腿的滞涩,却比当年在雁门关冲阵时更决绝。苏绾望着他走近,看见他玄色袍角扫过案几上的青瓷瓶,瓶里插着的秋菊簌簌落了两瓣,像极了她当年在军营帐外,被他铠甲扫落的药花瓣。

“你说什么?”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哑得像被寒风吹裂的树皮,眼底的灰雾里翻涌着惊涛,“那方子……你从何处听来的?”

花厅里的谈笑声早停了。相爷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几位世交夫人交换着诧异的眼神——谁都知道萧将军自从林晚姑娘没了后,便对女眷避如蛇蝎,此刻却距苏家小姐这般近,眼里的情绪竟像要烧起来。

苏绾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梦里。”

“梦里?”萧玦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绿萼惊呼一声想上前,却被相爷暗中按住。“什么样的梦,能梦见续断要加三钱,黄酒需得是江南的花雕?”

这是更细的细节。当年林晚为了给他炖羊肉汤,特意托人从江南捎来花雕,说“北边的酒太烈,伤你的胃”。那时他还笑她娇气,却在喝到第三碗时,偷偷把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说“晚晚也尝尝,算你军功”。

苏绾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从那力道里摸到了熟悉的急躁——他总是这样,越是在意,越是藏不住慌张。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带着她熟悉的温度。

“梦里有个人,”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总爱抢我的药碗,说‘苦口的才是良药’,转头却偷偷往里面加甘草。他说江南的春水最好看,却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时,比春水亮多了。”

萧玦的手猛地一颤。

他记得。那年他腿伤稍好,能拄着拐杖挪到药帐外,总看见林晚蹲在晒药架前,边挑拣甘草边嘟囔“这东西甜是甜,就是太占地方”。他便趁她转身时,抓一把塞进她熬的药里,被发现了就耍赖:“良药苦口,可苦多了伤嗓子,晚晚的嗓子得留着骂我。”

这些事,除了他和九泉之下的她,天地间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你……”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忽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却在触到她后背的瞬间猛地收了力——他忘了,这是苏绾的身子,娇弱得像易碎的瓷。

苏绾撞在他胸口,闻到熟悉的皂角混着淡淡药草的气息。那是他常年用的皂角,是她当年说“军营里的皂角太糙,伤皮肤”,特意托人从江南带来的。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衣襟,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像擂鼓,震得她眼眶发酸。

“放开……”她想说“放开我”,出口却成了“别抖”。

萧玦果然不抖了。他松开些力道,低头看着她的脸,目光像要钻进她的骨头里。他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

“你的眼睛……”他喃喃道,“晚晚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林晚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可这双眼睛,蒙着层水汽,带着病弱的媚,瞧着全然不同。

苏绾抬手,轻轻按在他抚着自己眼角的手上,指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磨的,也是当年为她削木簪时,被刻刀划出来的。

“那年雁门关大雪,”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水汽,“你为了给我摘野山参,摔在雪窝里,回来时左眼下方划了道口子。我给你上药时说‘留疤就不好看了’,你却说‘这样晚晚就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我’。”

萧玦猛地闭了眼。

他左眼下方确实有道浅疤,不细看几乎看不见。这些年他总用鬓发遮着,除了林晚,连赵武都未必留意过。

再睁眼时,他眼底的惊涛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红。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隔着锦袍,能摸到心脏擂鼓般的跳动。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归途,“真的是你?”

苏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苏绾式的娇弱啜泣,而是林晚藏了太久的、带着硝烟味的哭。她点头,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

“是我。”

花厅里静得能听见银杏叶落地的声。相爷轻咳一声,挥手让宾客们先退下,自己也带着绿萼悄然离开。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相拥的两人,和满室浮动的、说不清是兰草香还是药草香的气息。

萧玦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那支羊脂玉簪硌着他的皮肤,却不及心里的疼与暖来得汹涌。他想起这三个月的日子,像是泡在黄莲水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苦。他对着她的空棺说话,对着那支银簪发呆,甚至在某个深夜,想过随她去了算了。

可此刻怀里的温度是真的,她指尖的触感是真的,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旧语,也是真的。

“怎么会……”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你的身子……”

“说来话长。”苏绾从他怀里退开些,仰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却笑了,“先说好,我现在是苏绾,相府的小姐。你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吼我,我……”她故意顿了顿,学苏绾的娇态蹙了蹙眉,“我就哭给你看。”

萧玦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泪,哑得厉害,却像一道光,劈开了他心头三个月的浓霜。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常年握枪的将军。

“不哭。”他说,“以后都不让你哭。”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织成金网。苏绾望着他鬓角的银丝,忽然伸手想去拨,却被他按住手。

“别动。”他说,“这样挺好,显得我比你大,能护着你。”

苏绾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眼前的萧玦还带着雁门关的伤,带着三个月的痛,可那双重新亮起的眼睛里,有她熟悉的星光,有她等了太久的暖意。

“萧玦,”她轻声说,“我饿了。”

他愣了愣,随即想起林晚从前总在忙完药事后,拽着他的袖子喊饿,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讨食的小兽。他喉头微动,弯腰打横将她抱起——动作有些生疏,却稳得很,生怕碰坏了这具娇弱的身子。

“带你回家。”他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给你炖羊肉汤,用江南的花雕。”

苏绾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衣襟上的气息,忽然觉得,不管是林晚还是苏绾,不管是军营的药香还是相府的兰草香,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哪里都是家。

阳光穿过走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在雁门关的沙丘上,他背着她走过的那段路,身后是烽火,身前是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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