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回把皇后怒斥纪家蝇营狗苟朝三暮西想要在吏、兵、户部找关系、皇子知晓纪家官小财大的事合盘托出,吓得纪辅运脸色煞白。方氏不懂这些,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纪回看着胡搅蛮缠的方氏,再看看一脸犹疑的纪辅运,只能继续劝道:
“父亲,纪家眼下除了银子,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大哥哥能力不显光靠银子是堆不来前程的。您是读圣贤书做官的人,按理说子女都该蕙质兰心兄友弟恭,但您看看您的几个子女,大姐姐对妹妹毫无爱护之心,只一味的激化矛盾看热闹。二姐姐三姐姐胸无点墨,成日以贵女自处却口无遮拦心胸狭隘。我们这几个哪个的德行能和高门中的公子贵女相比肩?子女不成才您再经营也是无用!”
“我没有!”纪芳芳道:“姐姐就是看这位公子对你不一般,姐姐也是想你能许个好人家。五妹妹,姐姐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是姐姐的不是,但你性子倔从不和姐姐们相处也是真的。”
纪回抬手止住纪芳芳,“大姐姐,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谈,我和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要插嘴。”
纪回对纪辅运继续道:“我今天若不是遇到二姐姐三姐姐本来是不会回来,但两位姐姐在外人面前首言说我又是情郎,又是水性杨花,您要知道,我进金部司是仰仗三皇子抬举,若我现在被人查出来行为不检,那三皇子就是识人不清用人不明,这可是欺君之罪!再被人查出来我是被您下药才失的身,您猜您的官,您的命,还有这府里金镶玉砌的好日子还有的过么!”
纪辅运冷汗都出来了,他之前从未发现自己的小女儿竟是这般的谨慎,难怪她处处得意,既能赚钱又能做官。他偷看赵炙煦这个纯外人的态度,发现这位贵公子对纪回所说之事毫无反应,心想看来这位贵公子和纪回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女儿,爹糊涂,从前都是爹不对。”纪辅运擦擦汗,“那你说该怎么办?”
“您和大哥哥本分做事,不要总想着钻营,只要有政绩会有出头之日。您要对姐妹严加管教,利害关系和她们说清楚,现在不教以后这就是纪家催命符。虽然您二老对我多有算计,但好歹我也走出家门看到外面世界广阔,所以二老便不要再谋算女儿的事,钱财方面女儿自会尽孝。”
从纪府出来纪回己经没力气了,上了马车倒在赵炙煦怀里就睡了过去。赵炙煦抱着他,心疼她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懂事,思虑得那样多。
今天纪回说的话也给他当头一棒,是啊,这盛京、这皇城,他何尝不是心思单纯,思虑蠢笨的那一个呢。大哥二哥事事都知道,他却像个又聋又瞎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他事越做越多,越做越无力,但大哥二哥却能游刃有余好整以暇。回想往事画面,他突然发现好多人,好多事都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他们说的话,他们做的事,现在琢磨起来竟都有深意。父皇说他运气好却思虑不周,现在看来果然是他想简单了,他想做太子,他有决心有抱负,但是皇权怎能那么轻易得到呢?阿回做事看似荒唐,但在大事上却考虑周祥谨小慎微,有手段有决策,敢用人敢放手,一个女子尚能谋定而后动,他一个皇子更该学会掌控全局而不是把自己固定在户部尚书这个角色里挣脱不出来!
他低头吻了吻纪回,心想若自己真的是个登徒子就好了,他便不会把她的落红交到宫里,就不会傻傻的去为她求官,就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遇到阿回是他的福气,遇到他赵炙煦却是她的劫。
好傻。
赵炙煦突然想通了,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男人长大往往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