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那场苦熬,仿佛是一场噩梦,让人几乎无法承受。林默在那片冰冷的泥地上,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撕裂与重塑,这场磨难己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当他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艰难地从泥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发出咔咔的响声。
林默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勉强从那种精神与肉体双重崩坏的边缘爬回人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重新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肺叶深处被新生的内息气流润泽过后的细微清凉感,但这种感觉却伴随着更清晰的痛苦。
丹田那缕真气和十二正经回路中,无处不在的刺痛与酸胀麻痒,就像初生的骨缝在愈合时带来的那种密集的感觉。这种痛苦让林默几乎无法忍受,他只能屏着气息,一点一点地挪动着那如同千钧重的身躯。
尽管身体如此痛苦,林默还是强忍着,重新将柴房的角落简单收拾了一下。他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重新堆好,把墙角的蜘蛛网清理干净,让这个原本阴暗潮湿的地方稍微整洁了一些。
然后,他又将那身凝结了污血、黑泥与油垢的破衣烂衫从身上脱下来。这件衣服己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沾满了各种污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林默强忍着恶心,把衣服在水桶里草草搓洗了一下,然后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晒。
客栈老板郭老槐那张脸就如同被岁月风干的枯树皮一般,毫无生气。当他在厨房后门瞥见林默时,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而且这个鬼魂的模样比之前还要可怕。
郭老槐的眼睛原本就有些浑浊,此刻更是瞪大了,其中的惊愕几乎要溢出来。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厉声呵斥林默赶紧滚回后巷去,让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然而,也许是因为昨天钱管事派人送来的那半袋糙米,又或许是林默身上那股虽然极度虚弱,但却莫名透露出一点死里逃生后的凌厉气场,郭老槐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更加嫌恶地挥了挥手,就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嘴里嘟囔着:“滚到后院去劈柴!要是劈不完,晚上就别想有饭吃!”
尽管郭老槐的态度依旧刻薄,但至少他没有真的把林默赶走,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让步吧。
后院柴堆旁,一片冰冷的泥地,没有丝毫的温暖和舒适可言,这里却成了林默新的栖身之所。他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身体紧贴着潮湿的地面,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在角落里,林默发现了一把破旧不堪的柴刀。这把柴刀的刀刃己经严重磨损,豁口卷刃,几乎被锈蚀完全包裹。然而,这把破旧的柴刀对于林默来说,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当他握住柴刀的瞬间,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感从他的指骨关节深处传来。这刺痛感并非来自柴刀的锋利,而是源自他体内行功重塑经脉所带来的后遗症。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根钢针在不停地刮擦着他的骨膜,每一次刺痛都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林默紧紧咬住牙关,强忍着那连绵不断的酸麻锐痛。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这痛苦击倒,他必须坚持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丹田深处那缕细若银丝的温热气流上——那便是他倾尽所有换来的《小周天功》真元!
念头微动。
极其笨拙,如同婴儿第一次试图抓取玩具。
他尝试着,用意念牵引那缕温顺无比的真气,沿着那条刚刚打通、内壁还残留着灼痛感的最短回路——从丹田下行至会阴,再小心翼翼绕过后腰命门区域,艰难地向上提起一丝!
嗡!
这股暖流虽然极其微弱,但它的存在却是真实无疑的。它就像一群得到了明确指令的士兵,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被重塑过的路径,开始了一场艰难的攀爬之旅。
这股暖流所经之处,原本如针刺般的刺痛感竟然像被温水包裹住一样,稍稍得到了缓解。然而,当它流淌到后背时,却遭遇了一个巨大的挑战——那里的肌群由于长期的劳作,己经变得僵硬如铁板。
但是,这股暖流并没有被困难吓倒。它以一种顽强的毅力,继续向前推进。当它最终流经那些僵硬的肌群时,带来的不仅仅是温热和舒缓,还有一股细微的、如同久旱的土地被雨水浸润后悄然滋生的力量感。
这种力量感虽然微弱,但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原本干瘪萎缩的筋肉纤维,仿佛被强行注入了一股活水,开始慢慢恢复生机和活力。
林默眼神一凝!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因内息运转牵扯出的经脉刺痛感!对着面前一根碗口粗、冻得梆硬的桦木树干,猛地拧腰发力!
“哈——!”一声压抑的低吼!
只见他手臂挥动的轨迹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协调感!那卷刃的刀锋在空中划过,发出撕裂寒风的啸声,依旧是那么刺耳!
“嚓!”随着一声干脆的闷响,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坚硬的冻木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弹开钝刀,而是应声而裂!断面虽然粗糙不平,但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刀己经实实在在地劈进了大半!
他一下子愣住了,不是因为成功劈开了木头,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双臂肌肉间传递回来的反馈!这种感觉与往日完全不同,并非单纯的蛮力硬撼!
在刀锋嵌入木纹的一刹那,一股顺着手臂回流的气流仿佛被他丹田那缕微弱的真息所牵引,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缓冲与循环消力!这股力量虽然极其微弱,但却实实在在地消弭了一部分反震之力!
他心中暗自惊讶,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的产生并非偶然。而肩胛骨那处最要命的撕裂旧伤,也只是微微麻了一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炸开!
“小周天…流转?” 他喃喃自语,眼底燃起一点微弱的星火。这内功初生的第一妙用,竟是护持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