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线柔和地洒在林霁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挺首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线。江屿的目光落在林霁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看着他干净修剪的指甲,还有指关节处因为常年写字留下的一点点薄茧。一种陌生的、带着点痒意的感觉,顺着被扶住的胳膊,悄悄爬上了他的后颈,让他耳朵尖又开始发烫。他赶紧移开视线,盯着自己脚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这种古怪的感觉,像藤蔓一样,从那个暴雨夜开始,就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江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对着林霁心跳加速,更讨厌林霁明明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抓不住,摸不着。
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像清晨连廊里飘浮的薄雾,看得见,却捉摸不透。
闹钟响了,林霁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窗台空荡荡的,只有薄荷叶在晨风中轻摇。他洗漱完,习惯性地拿起两支牙刷,挤好牙膏。看着并排放在杯子里、沾着水珠的两支牙刷,他顿了顿,拿起自己那支,把江屿的那支单独放在了一边。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是江屿从正门过来了。他接过林霁递来的牙刷时,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林霁的手指,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窗台方向,又迅速垂下。
放学路上,江屿蹬着车,林霁坐在后座。江屿骑得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逃离什么。风呼呼地吹过耳边,林霁的手松松地环在江屿的腰间,指尖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少年腰腹肌肉随着蹬车动作的起伏。这个距离,比暴雨前松了一些。林霁看着江屿被风吹得鼓起的校服后背,目光落在后颈那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上,几秒后,又平静地移开。车篮里,两瓶草莓奶安静地挨在一起。
午休时间,教室里静悄悄的。江屿趴在课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似乎是睡着了。林霁坐在旁边,面前摊着物理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江屿的头发上,也照亮了林霁低垂的眼睫。林霁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复杂的电路图上。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停留在江屿露出的那半截后颈上,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滑动,等他回过神,草稿纸上己经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毫无意义的、歪歪扭扭的线,几乎穿透了纸背。
他微微蹙眉,指尖在那道划痕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翻过一页,重新开始演算。只是笔下的公式,似乎也带上了点莫名的烦躁。
周五下午的体育课,是江屿的“受难日”。膝盖的擦伤还没完全好透,结着暗红色的痂,跑起来还有点隐隐作痛,更别提打篮球了。他只能坐在场边树荫下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同学们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