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啊?”
当了姑娘家就是不一样,莫名奇妙就能够得到东风夜的道歉,先前他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
东风夜说道:“现在扬州百姓恨我入骨,你若是沾染上了我,他们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花千树毫不在乎:“谁要他们的好脸色,奴家只在乎殿下一人的好脸色。”
东风夜沉默。
花千树就捧起他的脸,柔声地说道:“那梁王殿下愿不愿意给奴家一个好脸色啊。”
东风夜没忍住,笑了出来。
“......花千树。”东风夜轻呛了两声,看着花千树的眼睛道:“谁教你自称奴家的。”
谁教他自称奴家的。
谁教他当年死在他面前的。
谁又教他扮做女儿身,假装不相识,再度来到他的身边的。
东风夜此刻唇角勾起,眉宇舒展,眼眸弯得就如同是扬州城的弦月般动人,轻洒在了花千树的眼底。
似乎当真依了花千树,给了他个好脸色。
花千树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奴家不好吗?殿下不喜欢吗?我瞧着旁人都是这么对着官人说的,原以为殿下会喜欢。”
“不喜欢。”
东风夜说道:“太过轻贱,不适合你。”
一国太子,何至于此。
他萧辰本是天上星,该高悬天际,该熠熠生辉。
他就算是亡了国,没了权,也不该在他面前,如此自轻自贱,如此放下身段。
花千树没想到这厮是这样想的,他琢磨了阵:“那妾身怎么样?”
“......”
“奴家也不要,妾身也不行,那殿下要什么。”
“我吧。”
花千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下文。
他道:“殿下,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样,你觉得妾身这个自称怎么样啊?”
“......我的意思是,自称我,就很好。”
“奴家爱这么称,你管的着?”
花千树脾气上来了:“奴家奴家奴家……奴家好喜欢王爷呀,王爷您喜不喜欢奴家呀,奴家想要王爷怜惜怜惜奴家。”
花千树语音绵软,听得东风夜心一颤。
萧辰……他还是这般,没脸没皮的,怪叫人喜欢。
“你若是喜欢,那也无妨。”
东风夜说道。
花千树眉眼一挑,心道这男人果真如他娘所说,口嫌体正首,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那王爷喜欢奴家称你为什么?”
“阿......”东风夜话锋一转,对花千树说道:“你喜欢什么,就称什么吧。”
花千树转了转了眼眸,笑了起来:“郎君,郎君怎么样?”
东风夜一滞:“这个称呼,是你们南地,对夫婿的称呼吧。”
花千树笑开,露出一弧银白:“郎君不是同我说好了,三日之内,聘书必达吗?现在只剩两日了,郎君是不愿了吗?”
东风夜失语。
同时心也忍不住滚烫起来。
自己对萧辰什么心思,他向来都是清楚的,可萧辰对他什么心思,他却不甚分明。
他心悦萧辰。
他很早,就心悦萧辰。
可萧辰与他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冤屈野心,他不知晓萧辰到底对他是否也存了那么一丝妄念。
甚至他不知晓现在以花千树的身份站在这里,向他讨要一纸婚约,是怀抱着什么目的,还是暗藏着什么情谊,东风夜都不清楚。
可,他若是当真嫁给了他。
这可能吗?
东风夜不知晓,但他贪恋这一时的欢愉,所以他答应了下来。
可他还是担忧。
东风夜道:“花千树,我现在要的是整个南地。”
他要伸冤,他要洗白。
他要青山之上的皑皑白骨,要扬州城外的万人尸坑,都能够重见天日。
他背负着深重的罪孽。
他不可能放过南地,不可能放过这片萧辰自小守护的净土。
花千树闻言,却是眉宇一扬,气宇顿出。
“你若想要,那整个南地都是我花千树的嫁妆,我自会助你,荡平南贼,剑指晋京。”
他要南地,他便给他南地。
他要大晋江山,他便助他夺得大晋江山。
星光落在花千树的眼底,居然比他眼底的光亮还要逊色,东风夜就这般落进了花千树的眼中。
“花千树。”
东风夜欲言又止,最后只朝他说道:“我不会食言,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世只一妻,这些我都会给你的。”
花千树笑了笑:“好。”
东风夜又说道:“但你既然答应了我,日后不管什么原因,都只能是我的妻。”
“那倘若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郎君会不会将奴家诛杀。”
“不会。”
东风夜弯腰,替他去擦方才被百姓扔的烂菜叶。
他说道:“你既是我的妻,那我就会护着你一辈子。”
花千树抿抿唇,没回应。
过了许久。
“那倘若天下人要杀我呢。”
“我会护着你。”
东风夜起身,回应的很平静:“天晚了,我送你回哭玉楼。”
花千树笑了起来。
他攥着东风夜的衣袖,瞧着他楚楚可怜道:“郎君,奴家走不动。”
东风夜:“你想如何?”
花千树:“郎君你抱抱奴家,疼疼奴家呗。”
“.......”
东风夜沉默了阵:“于礼不合。”
况且,他身上脏。
花千树眼睛转了转,还想要说些什么东西将东风夜哄骗了去,却见后者转过身,像是无奈似的在他面前蹲下。
“郎君这是......”
“上来,背你过去。”
他声音还是那般平静,夹杂着久经沙场的铁与血。
却也夹杂着一丝柔情。
花千树搂过他的脖颈,贴了上去,修长的身子就这么挂了上去,层层叠叠的红纱也落在了东风夜的前胸。
果真还是当女儿好,女儿家家的随随便便就能够将东风夜骗走。
他先前在东风夜面前坑蒙拐骗了十三年,也不曾见人家待自己这般真心这般首接,现在他都有点磕东风夜和花千树了。
花千树想着,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怎么了。”东风夜问。
“啊?”
花千树有些发懵。
东风夜道:“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花千树赶紧抱紧东风夜:“哪有哪有,奴家...特别特别高兴,郎君的背好宽阔好结实,奴家好喜欢。”
紧张之下,花千树的腿瞬间了东风夜的腰,惹得东风夜耳根子泛出微微的红。
他扶着花千树的腿,感觉几年没见,他似乎又消瘦了不少。
他说道:“你多吃点,你也能这么宽阔结实。”
花千树闻言却是长眉倒竖,推了东风夜一把:“你疯了,奴家若真像你这般宽阔结实,那不得丑死了。”
南北两朝,以阴柔细瘦为美,就连男子都涂脂抹粉,更别提花千树这样的“女儿家”了。
是以花千树这样发难,倒也应当。
东风夜失笑:“我很丑吗?”
花千树语塞,对着东风夜那张俊脸,那副身段,他还真说不出“丑”这个字。
谁人不知大晋十一皇子东风夜,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是这世上最为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一人。
所以他捶了下东风夜的脊背,嘟囔道:“你丑不丑自己心里清楚。”
东风夜无奈道:“是夜没有生得叫楼主满意,下辈子定换副让楼主满意的皮囊来找楼主。”
花千树轻哼了声。
“但花千树,比起世俗所认为的漂亮,我更希望你康健。”
“奴家哪里不康健了?”
“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我找北望看了,我身体没事,好得很。”
“没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