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绒站在无边泳池的玻璃围栏外,指尖轻轻搭在臂弯,望着池中嬉闹的人群微微蹙眉。逐渐亮起的灯光将水面折射成细碎的钻石,却映不亮她眼底的兴致缺缺。
很显然,这一趟旅程并不只有她们。
她深叹了口气,转身唤住了路过的侍应生,
“请问,玫瑰温泉在哪儿?”
按照指引,穿过缠绕着新鲜玫瑰的拱门,眼前豁然展开,椭圆形的温泉池由天然黑曜石砌成,池底铺满厚厚一层深红玫瑰花瓣。
温泉水被染成淡淡的胭脂色,蒸汽携着花香袅袅上升,在空气中织就一张芬芳的网。
池边错落摆放着铜质烛台,暖黄火苗在暮色中摇曳,将漂浮的花瓣照得近乎透明。
楚绒眼眸微亮,连忙给乔婉发了信息,
“婉婉,你休息好了就过来,无边泳池那边太多人了,玫瑰温泉这里没人。”
之后,她放下手机,解开小开衫的带子,踩着台阶慢慢浸入温泉中,热意顺着脊椎攀爬,在后腰处汇聚成令人酥麻的暖流。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手臂往前拨了几下,打算找个好点儿的位置坐下来慢慢浸泡。
可没想到这池子越往里越深,渐渐的,她的脚尖己然触碰不到池底。
楚绒心下一惊,转身就想回到岸边,温热的泉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团团裹住她,将她压得更深,好巧不巧她的腿在这个时候突然抽筋,小腿酸痛发麻,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似有股无形的手拖着她不断往水里沉。
她又惊又怕,只能伸出手臂不断拍打着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救——”
但这边显然没有无边泳池热闹,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人都不见一个。
楚绒西肢渐渐没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重重沉进水里,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稀稀落落,渐渐遮盖住盈盈晃动的烛火。
她张了张嘴,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串串泡泡。
难不成,她要这样死掉——
“扑通——”
突然,一道重物的落水声缓慢而又厚重传入耳边,紧接着,她感觉有双有力的手掌撑在她腰后,将她扶了起来,用力往上一提,带出了水面。
楚绒浑身湿透了,水珠顺着细腻白皙的脸颊往下落,长发贴着皮肤往下滴着水。
她被男人打横抱起,细细的手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张开粉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睫湿透了,挂着颗颗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往下落。
鹤钰将人抱到岸边,垂落的深眸落向她泛起潮红的小脸,似是呛了水,咳个不停,眼角眉梢都透着浓稠艳丽的清甜。
他眸色深了深,拇指蹭了蹭她脸上的水珠,温声问,
“没事吧?”
楚绒摇了摇头,乖顺垂着眼睫,仍是惊魂未定。
下一秒,带着淡淡雪松冷香的外套沉沉落在她身上。
她绷紧的呼吸渐渐松弛,缓缓松开了手,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以为我要死掉了。”
鹤钰将人平放到大理石岸边,薄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声音淡淡,
“不会让你死的。”
简单的几个字,重重落入耳边。
楚绒垂眸,长睫轻轻颤动,忍不住拍了拍心口,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时,眼底愁绪渐浓。
她的腿又酸又胀的,走路都是问题。
男人掌心突然握住她抽筋的小腿,力道放得极轻,感受到她躲闪的动作,视线一沉,
“别动。”
他低斥,拇指却温柔地按上她绷紧的肌肉,顺着经络缓缓推揉,温泉水从他发梢滴在她膝头,与她的颤抖混在一起。
楚绒被凶了一句,咬了咬唇,心生懊恼,但怼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眸光不自觉落在男人身上。
温泉的水汽氤氲中,他的白衬衫被彻底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而分明的肌肉线条。布料半透明地黏在胸膛上,隐约透出底下紧实的轮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算了。
念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
鹤钰抬眸轻扫了她一眼,温声叮嘱道,
“下次不管是游泳还是泡温泉,都要做热身运动。”
“我哪里知道这个池那么深啊!”
楚绒提起这事就委屈。
寻常的温泉池不过半米一米左右。
这个简首有两米。
也不知道谁那么变态把温泉池做得跟游泳池一样。
“抱歉,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她微微一愣,似想到了什么,狐疑道,
“这座庄园是你的?”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绒收回了自己的腿,看向飘着玫瑰花瓣的温泉池,淡淡道,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
无边泳池
厉迟晏懒懒倚靠在二楼栏杆边上,嘴里咬着半根燃着的烟,青白烟雾刚好笼住他半边面容。
他吐出一轮烟圈后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落向池边,那儿坐了个落单的女孩,正安静坐在泳池边缘,纤细的小腿浸在水中,纤细粉脚尖轻轻拨弄着碧蓝的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目光上移,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如新雪般剔透的脸,嫩,且白,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厉迟晏眯起眼,深深吸了口烟,任辛辣的烟雾灼过肺腑,话语里勾了一抹玩味,
“那是谁啊。”
身边的人顺着他的视线落过去,啧了声,
“这不是你带来的人吗?”
“所以问你,她是谁。”
“江南乔家的小千金吧,不算是什么大户,书香门第。”
“你看上她了?”
“人家还小呢,还在上大学,未必看得上你。”
男人敛眸,纤长的眼睫垂落遮盖住眼中微暗的情绪,片刻后,他压低了声音朝身边人说了一句话。
对方皱起眉角,短暂微愣后扯了扯嘴角,吐出几个字,
“你这不是强盗行径吗。”
厉迟晏笑笑不语,掐灭了烟,落向池边那道纤细身影的目光里多了抹深意,也不否认,只是冷声催促道,
“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