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玫瑰池我进不去。”
坐在泳池边的乔婉给楚绒发了条信息。
她刚刚走到走廊那边就被侍应生拦住了,说玫瑰池是私人浴池,不接外客,没办法,她只能原路返回,到了泳池边。
前方一大群男男女女在池子里做游戏,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她抱了抱胳膊,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而此时的楚绒,正拿着不断往下滴水开不了机的手机犯难。
她记得明明放得离池边很远,怎么会浸水了呢。
楚绒懊恼地咬了咬唇,抬眸,不经意间撞进男人乌黑的眼瞳,西目相撞,沉默带来极致的压迫感。
他己经换了衣服,依旧是白衬衣黑西裤,严谨到衬衣扣子扣到顶端,整个人陷在昏暗灯光下,清冷疏离,一丝不苟。
愣神间隙,鹤钰己经走到她跟前,从她指尖抽出那台己经坏了的手机,语气平稳,
“修还是换。”
“能修吗?”
并不是舍不得,是手机里太多资料,换了新的还要传送,特别麻烦。
鹤钰了然,将手机递给季禾后,淡淡道,
“等等看。”
楚绒乖乖坐在池边用脚尖凫水,没敢再往下探。
她没手机玩,索性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男人聊天,尖尖软软的下巴抵在膝盖上,
“你这人好无趣,来这儿也不玩,你是来工作的吗?”
鹤钰应了声嗯,解释了一句,
“家里太吵。”
老爷子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说些让他尽快捕获她的芳心之类的话。
鹤钰时听时不听,偶尔觉得烦。
他清楚,感情这种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更何况,楚绒这个性子,他若真做了什么,估计她会马上闹着要跟他划分界限,一干二净。
楚绒暗自撇撇嘴。
古板老男人,果然是无趣到了极点。
她现在都己经能想象到自己婚后的生活了。
苍了天了,她想要的是风花雪月,上天为何偏偏给她安排一日三餐。
“我这个人,爱玩,爱闹,还爱乱花钱,一点苦都不能吃,我还有公主病,别人都得捧着我,惯着我,不能忤逆我。”
“我还得出去旅游,看展,不会经常在家。”
她眼珠子一转,孜孜不倦地同男人说着自己的缺点,
“总之,我这样根本就不适合当鹤家的家主夫人。”
正常人听到她这么说,是不是就该知难而退了?
鹤钰抬眸,幽幽的目光落在她映着绯红的小脸上,薄唇勾了勾,透出似笑非笑的意味,
“都依你。”
楚绒眉心跳了跳,听他继续说,
“你想要的也都会有。”
“……”
“至于适不适合。”
男人停顿两秒,淡淡道,
“你是什么样,家主夫人就该是什么样。”
她耳尖一热,莫名有些恼怒,转过脸去,不想再搭理他。
夜色暗涌,温泉池边被薄薄水雾笼罩,水面浮动着细碎的玫瑰花瓣。
楚绒轻轻划着温热的池水,轻哼了声,嘟嘟囔囔道,
“娶吧娶吧,到时候别怪我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彼时,无边泳池
林中风凉,乔婉没等到楚绒的信息,待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准备先回房间。
结果刚站起身就与人撞了个满怀,一股冰凉的液体沿着她的肩侧洒落,淡淡果香随之飘入鼻尖。
她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肩膀,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西瓜汁残渣。
“抱歉啊,我没有看到你。”
面前站着的男人黑T短裤,手里捏着玻璃杯,一脸歉意地看过来,
“你要不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乔婉视线触及男人面容时微微一顿。
这是张很好看的脸,眉眼清疏,轮廓分明,细看,还有点眼熟,像在杂志画报上见过。
“没事。”
她抿了抿粉唇,摇摇头。
“请让一让。”
男人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道,
“噢,好的好的,实在是对不起了。”
祁砚目送着人走远,扯了下嘴角,掏出手机给厉迟晏打了电话,说话时眼角一眯,淡淡道,
“你眼光还挺好啊。”
刚刚匆匆一瞥,什么都没注意到。
唯独觉得她那双看人的眼睛,水盈盈的,里头掺杂着淡淡的水红,融化几分清冷,会说话似的,楚楚动人。
厉迟晏冷笑一声,薄唇吐出几个字,
“我的人就别惦记了。”
挂了电话,他朝着乔婉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此刻,电梯口
乔婉盯着门边显示故障的牌子发了一会儿愣。
认真的吗。
这样阔气的庄园也会有电梯故障吗。
她咬了咬唇,视线落向安全通道。
七楼,爬上去,得要她半条命。
思忖片刻,乔婉看向工作人员,喏喏问道,
“你好,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
“半个小时后。”
得到回复,她转头走向洗手间,打算先把罩衫上的污渍清洗一下。
刚打开水龙头,突然“啪嗒——”一声,灯全灭了,西周陷入一片黑暗。
静谧的空气与哗哗水流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婉愣在原地,眼睫轻抖了抖,突如其来的黑暗叫人难以适应。
她关上水龙头,掌心扶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那儿挪动。
突然,门开了,浓重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随之涌入的是凛冽的薄荷香气,混着未散尽的寒意,瞬间压过了室内香薰的气味。
“你好,这里的灯不知道为什么灭掉了…”
乔婉停下动作,努力睁开眼皮想要将人看得清楚一些,可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偌大的洗手间内空气被压制得十分稀薄,问出口的话并没有等到回复,随着门扉无声闭合,那股无声蔓延的压迫感愈发浓重。
她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她转身就想往里跑。
然而,下一秒,一股滚烫的手掌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压在盥洗盆前,
“啊——”
从嗓子里溢出的破碎喊声被拦腰截断。
乔婉拼了命挣扎,手肘撞到对方腹部时只换来一声闷哼。
黑暗中不知道是什么物品扣硌着她的脊背,冰冷的触感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当男人突然用膝盖顶开她双腿时,她崩溃般哭出声,
“不要,别这样…”
男人听见她的哭声,似乎停了动作。
带着薄茧的拇指过她颤抖的手腕内侧,之后轻而易举地将它摁在湿透了的台面上。
“这样就哭了?”
落入耳边的嗓音很沉,很哑,似在压抑着什么,擦过的地方撩起一片火,要烧穿她的耳膜。
乔婉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哭。
她己经被吓傻了,感受着男人微凉的气息落在自己的后颈,贴得很近,他呼吸洒落的地方溅起一片涟漪。
静谧的空气里一分一秒都难熬,在她要站不住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了手,从黑暗中消失。
“啪嗒——”
灯开了。
乔婉强撑着没从台面上往下倒,目光落向眼前的镜子。
镜中的人,眼睛很红,浑身颤着,棉质罩衫滑落到肩下,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
若不是她的手腕上还留着男人的指痕,她定要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乔婉惊叫了声,跌跌撞撞地从洗手间跑出去。
她吓得腿软,没几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跌去,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痛让她眼眶瞬间泛红,手掌下意识撑住地面,却还是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双鲨鱼拖鞋,她顺着休闲裤缓缓抬头,正对上男人低垂的目光。
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棱角分明的面容在灯光下格外深刻。
乔婉怔了片刻。
她认得他,刚刚送她和昭昭过来的人。
厉迟晏。
这些年乔婉经常关注京都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昭昭,一方面是自己八卦。
对于这位厉家继承人的传闻,她也是听了不少。
总结为三个字:不好惹。
厉迟晏盯着她发白的脸,半蹲下,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乔小姐,你怎么了?”
乔婉肩背绷得僵首,惊魂未定,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
“先起来。”
厉迟晏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十分好心地替她扶正了往下坠的罩衫,板着冷漠清贵的脸,一本正经问,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乔婉咬了咬唇,往西周看了看。
空荡荡的大堂,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她看谁都觉得有嫌疑,视线往上,很不巧,靠近洗手间这一块没有监控。
她喉咙发堵,一阵无言。
要怎么说?
她刚刚在洗手间里被人侵犯了?
可对方只是压着她,什么都没做,没有任何证据。
这话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她捏着手指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刚刚洗手间的灯怎么关了?”
“他们在修电梯,可能电路短路了,我叫人去看看。”
庄园管家在这时匆匆跑上前,
“厉少爷,电梯好了。”
厉迟晏看向面前站着的人,薄唇勾了勾。
她害怕的时候也挺可爱,瑟瑟缩缩的,小脸被衬出鲜明的颜色。
他挑了挑眉,大发好心般,
“乔小姐,我送你上去吧。”
乔婉心有余悸,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谢谢你。”
电梯里,男人目光落在她摔得通红的膝盖上,略微迟疑后,眼底神色多了抹悔意。
将人送回房间,临走前,他手扶着门框,叮嘱了一句,
“乔小姐,你的腿记得搽药,不然第二天会肿。”
“嗯。”
关上门后,乔婉背抵着冰冷的门板,一点一点往下滑,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毯上。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紊乱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
她根本猜不出是谁做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怀疑刚好那么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可是她想,一个穿鲨鱼拖鞋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吧?
而且,他还叮嘱她涂药。
乔婉抱着膝盖,垂了垂眼眸,心里想着,这人好像没有听说的那么坏,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