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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魂窟的黑雾散尽后，露出了通往外界的天然石阶。林慕白安排玉虚宫弟子清理战场，将那些无法安息的残骨收殓火化，楚青瑶则站在宫殿废墟前，看着掌心渐渐隐去的曼陀罗印记，心中百感交集。
“都结束了。”代逸尘走到她身边，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来——她方才掐破掌心，血珠还沾在指缝间。
楚青瑶接过帕子的瞬间，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只有远处林慕白指挥弟子的声音隐约传来。
“那个……”楚青瑶率先打破尴尬，“楚家村的遗孤，真的在平安镇？”
“嗯。”代逸尘点头，目光望向石阶上方的光亮，“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们一次，去年去时，最大的那个孩子己经能帮镇上的药铺碾药了。”
楚青瑶想起幻境中父母温暖的笑容，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若不是他守住了母亲的托付，她恐怕真要在幽冥殿主的威胁下乱了阵脚。
代逸尘转头看她，阳光透过石缝落在他眼底，映出几分柔和：“你母亲是我师父敬重的人，护着她想护的人，是应该的。”
这时林慕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枚从幽冥殿主残骸中找到的黑色令牌：“这是幽冥殿的总舵令，有了它，或许能查清剩下的分舵位置。”他顿了顿，看向楚瑶，“楚姑娘，关于‘圣女后裔’，你……”
“我也不知道。”楚青瑶摇摇头，“我只知道曼陀罗印记是娘留给我的，她说遇到危险时能护我周全。”至于什么圣女血脉，她也是今天才听说。
代逸尘忽然开口：“我师父或许知道些什么。他年轻时曾与幽冥殿交过手，对他们的秘辛有所了解。”
“昆仑墟主？”林慕白眼睛一亮，“若能请他出手，肃清幽冥殿余孽便容易多了。”
楚青瑶看向代逸尘，见他点头，便应道：“那我们先去昆仑墟一趟吧。”
三人打定主意，便带着幸存的玉虚宫弟子和村民们沿着石阶向上走。万魂窟外的天空己是深夜，繁星满天，与窟内的阴森截然不同。村民们对着星空跪拜叩首，口中念着感谢的话语，他们终于能离开这座囚禁了无数噩梦的地狱。
玉虚宫弟子护送村民们前往附近城镇安顿，林慕白则决定先回门派报信，再带长老们前往昆仑墟汇合。分别时，他拍了拍代逸尘的肩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青瑶一眼，惹得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只剩下两人时，代逸尘从行囊里取出一件披风递给楚青瑶：“夜里凉。”
楚青瑶接过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林的草木清香，她忽然想起幻境中母亲递来的那件淡紫色襦裙，眼眶又有些发热。
“在想什么？”代逸尘的声音很轻。
“在想，”楚青瑶望着星空，“爹娘要是看到现在的景象，应该会很欣慰吧。”
代逸尘沉默片刻，道：“他们一定在看着你。”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山道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有种奇异的默契在悄然滋生。楚青瑶偶尔侧头，能看到代逸尘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想起他幻境中那个抱着母亲尸体哭泣的孩童，心口便微微发紧。原来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也藏着那样深的伤痛。
走到岔路口时，代逸尘停下脚步：“从这里往东南走，三日后便能到昆仑墟。”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绘制详细的地图，“路上可能有幽冥殿的余党，你……”
“一起走。”楚青瑶打断他，抬头望进他的眼睛，“你不是说要去见你师父吗？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想问。”
代逸尘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快得像错觉：“好。”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交叠在一起。楚青瑶低头看着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就算前路还有未知的风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三日后，昆仑墟。
远远望去，这座隐在云雾中的仙山宛如世外桃源，白玉为阶，青松迎客，与万魂窟的阴森判若两个世界。守山弟子见是萧逸尘，立刻恭敬地放行，还笑着打趣：“代师兄，你这次下山倒是久，墟主天天念叨你呢。”
代逸尘难得没有冷脸，只是淡淡道：“师父在何处？”
“在炼丹房呢，说是要给你炼一炉清心丹。”
两人穿过云雾缭绕的回廊，来到一间飘着药香的石屋前。代逸尘刚要敲门，里面便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白衣老者正坐在丹炉前扇火，须发皆白，眼神却清亮如少年。他看到楚青瑶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一笑：“果然来了。”
“师父。”代逸尘行礼。
老者摆摆手，目光落在楚青瑶掌心：“曼陀罗印记己觉醒三成，不错不错。”他转向代逸尘，“你小子倒是会藏，竟瞒着我楚姑娘在身边。”
楚青瑶一愣：“前辈认识我？”
“何止认识。”老者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你娘当年把这个交给我，说若是将来你能来昆仑墟，便把真相告诉你。”
那是一枚雕刻着曼陀罗花纹的玉佩，与楚青瑶脖子上挂着的半块正好能拼合在一起。楚青瑶颤抖着接过，两块玉佩相触的瞬间，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一段段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那是关于圣女一族守护苍生、对抗幽冥殿的千年往事。
原来所谓圣女后裔，并非什么荣耀的头衔，而是世代背负的责任。她们的曼陀罗血印，是净化幽冥殿邪力的唯一力量，也是幽冥殿主梦寐以求的祭品。
“我娘她……”楚青瑶声音哽咽。
“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老者叹了口气，“当年她本可带着印记隐居，却为了保护遗孤，主动引开幽冥殿的追杀，最后在万魂窟外引爆灵力，才换得你平安长大。”
楚青瑶终于明白，为何母亲要在她身上下那么多保护咒，为何从不让她轻易动用印记的力量。那不是束缚，而是用生命筑起的屏障。
代逸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默默递过帕子。老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捋着胡须笑了：“好了，过去的事该让它过去。如今幽冥殿主己除，但余孽未清，你们打算如何？”
楚青瑶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要去平安镇看看那些遗孤，然后……”她看向代逸尘，“和阿尘一起查清剩下的分舵，彻底铲除幽冥殿。”
代逸尘与她对视，眼中是同样的坚定：“好。”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从丹炉里取出一炉丹药，分装成两个瓷瓶：“这清心丹能稳固灵力，你们路上用。记住，曼陀罗与冰魄本就相生，遇事多信彼此，方能无往不利。”
两人接过瓷瓶，并肩走出炼丹房。云雾缭绕的山道上，晨光正好，照亮了前方的路。楚青瑶握紧掌心的玉佩，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温度，忽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他，便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