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的沙粒全是半透明的晶体,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老旧钟表的齿轮在转动。王大锤抓起把沙粒凑近观察,晶体内部竟嵌着细小的指针,正以逆时针方向缓慢转动。“罗盘指向这里。”他举起罗盘,盘面上的青铜光流正汇入沙粒,在地面拼出座沙漏形状的岛屿轮廓,“时间在这里是倒着走的。”
阿语的树心木牌突然剧烈发烫,背面浮现出幅日晷图案,指针指向沙粒组成的太阳。“爷爷笔记里有张‘逆时海图’。”他迅速翻开笔记本,找到对应的页面,“说在静默深渊的边缘,有座时间孤岛,岛上的钟楼永远停在午夜十二点,能让人看见过去的遗憾。”
林小满调试相机时,镜头里的海滩突然开始扭曲,出现重叠的景象:上午的朝阳与黄昏的落日同时挂在天空,海浪既向前涌又向后退。“这里的时空是混乱的。”她拍下张照片,洗出来的却是张泛黄的旧报纸,头条标题写着“语源之核首次出现异动,青铜面具人现身”,日期竟是三十年前,“相机能捕捉到过去的影像。”
富贵突然冲向沙滩尽头的礁石群,那里的岩石上布满了钟表齿轮状的刻痕。“有群戴银鳞面具的人在礁石后面!”它的翅膀拍打着刻痕,激起串火星,“他们在用封言钉雕刻时间符文,想把这座岛变成‘遗忘监狱’!”
王大锤等人靠近礁石时,果然看见十几个默语者正围着块巨大的石英岩,用封言钉在上面刻着螺旋状的符文。石英岩中央嵌着个古老的座钟,钟摆早己停摆,钟面上的指针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每转动一格,周围的沙粒就会泛起层银光。
“他们在加速时间倒流。”林小满用相机对准座钟,屏幕上显示出惊人的能量读数,“再这样下去,整座岛会退回语言诞生前的状态,所有声音都会被抹除!”她按下快门,将之前记录的鲸鱼喷水画面化作道水箭,射向默语者手中的封言钉。
银鳞默语者的动作比之前遇到的更快,他们像壁虎般贴在礁石上,用身体组成道银色的屏障。王大锤的罗盘突然飞出,在礁石上空化作个巨大的青铜钟,钟声响起时,默语者的动作明显迟滞——那些由时间符文组成的鳞片,在钟声中开始剥落。
“这些是被时间能量异化的默语者。”阿语将树心木牌抛向空中,木牌化作张青绿色的网,罩住试图逃跑的默语者,“他们的鳞片能吸收时间,被他们碰到的东西会迅速老化。”他指着块被默语者踩过的礁石,那上面的齿轮刻痕正在快速锈蚀,变成粉末。
战斗中,王大锤的手背被默语者的鳞片擦过,瞬间浮现出细密的皱纹。“必须毁掉座钟!”他忍着皮肤收紧的刺痛,抓起块嵌着指针的沙粒晶体,猛地砸向石英岩上的座钟。晶体与座钟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被卷入片扭曲的时空隧道。
当王大锤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座熟悉的宠物医院里。煤球正趴在柜台上舔爪子,墙上的日历显示着三年前的日期——正是他刚继承罗盘的那天。“大锤,快来看!”林小满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她举着相机,屏幕上是只正在吐符文气泡的金鱼,“这鱼好奇怪,泡里的字我居然能看懂!”
王大锤的心脏猛地收紧。他记得这天,因为没认出金鱼吐出的求救信号,那条金鱼后来被默语者抓走,变成了能量源。他刚想冲过去提醒林小满,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这是时间回溯制造的幻象。”他咬着牙集中精神,掌心的罗盘突然发烫,“是座钟的能量在让我们重温遗憾,想困住我们的意识!”
幻象突然破碎,王大锤跌回现实的礁石旁,发现阿语和林小满也在经历类似的挣扎——阿语正对着块礁石大喊“爷爷别走”,林小满则在拼命拍打台失灵的相机。“用语言能量打破幻象!”王大锤大喊着将罗盘的金色光流注入两人体内,“想想我们守护过的声音!”
阿语的树心木牌突然亮起,青绿色光流中浮现出潮汐语者的身影;林小满的相机射出道金光,里面闪过所有被她记录的动物笑脸。当两人挣脱幻象时,石英岩上的座钟己经停止倒转,钟摆开始缓缓摆动,发出正常的“滴答”声。
银鳞默语者见势不妙,集体化作道银色的水流,冲向岛屿中央的钟楼。王大锤等人追过去时,发现这座钟楼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座都要古老,墙体由巨大的书脊堆砌而成,每块砖上都刻着不同语言的“时间”字样。钟楼顶端没有指针,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罗盘,与王大锤手中的罗盘一模一样。
“钟楼的齿轮里卡着东西。”林小满用相机放大镜头,看见齿轮间缠绕着无数银色的丝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些半透明的人影——有古代的学者,有近代的翻译家,还有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们是被时间困住的语言守护者!”
王大锤的罗盘飞至钟楼顶端,与巨大的罗盘嵌合在一起。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动,书脊砖块纷纷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书页,每张书页上都记载着位守护者的记忆。当最后块砖块展开时,王大锤看见页泛黄的纸,上面是他父亲的笔记:“当罗盘与时间共振,领航者需选择是修正过去,还是守护未来。”
钟楼顶端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隙,青铜面具人从缝隙中走出,手里举着根镶嵌着封言钉的权杖。“你终于来了,我的继承者。”他摘下面具,露出张与王大锤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三十年前我没能阻止默语者,现在你有机会回到过去,改写一切。”
王大锤的掌心突然浮现出枚银色的封言钉,与面具人权杖上的一模一样。“这是‘回言钉’,能刺穿时间屏障。”面具人将权杖指向天空的裂缝,“进去吧,回到语源之核首次异动那天,杀了那时的我,就能阻止所有悲剧。”
林小满突然按下相机快门,拍下裂缝中的景象——那里根本不是过去,而是片漆黑的虚无,无数被吞噬的声音正在里面哀嚎。“他在骗你!”她将照片甩向王大锤,“那是静默深渊的陷阱!”
阿语的树心木牌突然缠住王大锤的手腕,阻止他触碰回言钉:“爷爷说过,语言的意义不在于修正过去,而在于将遗憾变成未来的警示!”
当王大锤捏碎掌心的回言钉时,面具人的脸突然扭曲,化作无数银色的鳞片。“愚蠢的继承者!”他嘶吼着将权杖刺向钟楼的罗盘,“既然你不肯回头,那就和时间一起陪葬!”
钟楼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整座岛屿剧烈摇晃。王大锤突然想起父亲笔记的最后一句:“时间的指针,永远向前。”他将罗盘的金色光流全部注入钟楼顶端的巨盘,所有书脊砖块突然合拢,组成句巨大的古篆:“此刻即永恒。”
银色的鳞片纷纷炸裂,面具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道光流逃回静默深渊。钟楼顶端的天空裂缝闭合,座钟的钟摆恢复正常摆动。王大锤的罗盘上,时间孤岛的图案与图书馆的图案连成一线,指向七座灯塔中最后熄灭的那座。
离开岛屿前,王大锤在沙滩上捡起块新的晶体沙粒,里面的指针正顺时针转动。他将沙粒递给林小满,后者用相机拍下,洗出的照片里,七座灯塔全部亮起,语源之核的光芒穿透静默深渊,在海面上组成个巨大的微笑符号——与罗盘上最初的符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