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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笙心中惊叹不己——从前没发现主子这般能言善辩，这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啊！
主子送过去的家具，明明是自己不喜欢的。
不说别的，就说那雕花拔步床，主子送去后，立刻搬来个简单的架子床，说睡起来呼吸更通畅了。
陆老夫人见在嫁妆上挑不出刺，立刻转移到铺子身上，“你铺子在哪买的？”
“东长安大街西十一号。”
“交给霜迟来管吧。”
穆婉灼的面色，这才僵了一下，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温和，多了一些冷意。
韩霜迟垂下眼，眼帘盖住得意。
陆老夫人见穆婉灼未马上答应，怒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亏了银子，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们陆府？霜迟素来能干，府里几个铺子管得井井有条，愿意帮你管铺子，是亲戚情义，你还挑理？”
菊笙暗暗捏着拳，不仅想撕烂小的嘴，也想撕烂陆老夫人的嘴！
穆婉灼挑眉，“是吗？请问我们府的铺子在哪？做何等营生？每个月营收多少？我看看账册。”
“……”陆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去，“你看账册？”你能看懂吗？
后面半句话，陆老夫人没说，算是给穆家面子。
穆婉灼道，“我不看账册，如何知晓表姑娘经营得好不好？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说远的，就说，我想挑两件不喜欢的物件卖了，这事情传到母亲耳中，竟成了我要变卖嫁妆，可见传言不可信。所以账册，还是要看看的。”
“你……”陆老夫人左右为难——不给她看账册，她应该是不交铺子。若给账册，成了什么？岂不是成了穆婉灼凌驾在她姑侄之上？
真是气死人了！她让霜迟帮忙，是一片好心，倒被当成了驴肝肺！
“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有主意，就自己管，我倒要看看你能赚多少银子！”
陆老夫人越想越气，立刻送客，“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去休息吧。”准备眼不见为净。
菊笙心里也是气得紧——这老虔婆还生气上了？是她把主子叫来，给主子添堵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就在菊笙以为，主子顺势离开时，却见主子语调一转，“儿媳有件事，想与母亲商量，是关于砚忱的事。”
“？”众人一愣。
陆老夫人冷道，“之前不是说很多次？你们夫妻之事，我管不了，别指望我逼着砚忱和你怎样。”
穆婉灼点头，“儿媳知道，不会难为母亲，是这么回事：我上回给砚忱送家具时，见主院冷冷清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砚忱为了穆家、为了麟儿，恪尽职守、勤勤恳恳。但披星戴月地回来，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心中自责难受，所以，想与母亲商量，为砚忱纳两房妾室。”
陆老夫人一愣——纳妾？
韩霜迟震惊地看去——穆婉灼什么意思？
菊笙以及周围丫鬟也惊呆在原地。
整个厅堂，最淡然的，便只有抛出话题的穆婉灼了，“母亲，您意下如何？”
陆老夫人把女子从上到下狠狠打量一遍——之前便惊讶于穆婉灼的变化，却远不如此时的震惊！
刚刚她也是被气昏了头，满脑子都是陆府丢人现眼的事，却没注意到穆婉灼自进来，便一首气定神闲。如今又要给砚忱纳妾？
她早就想给砚忱纳妾了——砚忱被迫成婚，不肯碰穆婉灼，血气方刚的年纪，难道就这么熬着？但从前只要她提出纳妾，穆婉灼便像疯狗一样咬过来。
甚至，之前有个主院丫鬟动了心思，竟被头上套个麻袋，拉到角落好顿殴打。她跑去金玉院质问，穆婉灼却死不承认，一副拿其无可奈何的模样。
……是啊，她确实是无可奈何。
谁让泼妇的爹得罪不起呢？
自那之后，再没有一名丫鬟敢靠近砚忱，甚至都没人敢有做通房丫鬟的念头，生怕招惹泼妇。
陆老夫人顾不上是不是陷阱，为了儿子，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试试，“我自是愿意的，你确定你同意？”
穆婉灼点头，“当然，儿媳若不同意，怎么会自找麻烦的提出来？”
随后收敛笑意，叹了口气，“过去因儿媳无知，多次惹母亲生气，儿媳悔不当初。如今麟儿长大了，砚忱还请了进士先生来教导，儿媳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如此美满，还有何可抱怨？怨气消了，便想好好过日子了。”
说着，重新绽放笑容，对陆老夫人恭敬道，“母亲可否再给儿媳一个机会？儿媳定会好好教导麟儿，也会为砚忱纳得美妾，督促妾室开枝散叶。若有需要，可以把妾室的孩子养在儿媳名下……当然，母亲也可以亲自教导。”
陆老夫人目瞪口呆，“你……你真这么想？”
穆婉灼郑重其事，“儿媳过去罪孽深重，母亲不信也是正常，但路遥知马力，儿媳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
整个厅堂，再次震惊一片。
嬷嬷丫鬟们哪怕不敢交头接耳，也是互相交换眼神、分享震惊！
韩霜迟的贴身丫鬟翠儿慌张地看向自家小姐，却见小姐表情僵硬，面色憋得赤红，嘴角动了动，但最终没说出话来。
是啊，陆老夫人最大的愿望便是儿孙满堂，从前最大阻碍是夫人，如今夫人松口，还谁敢提出意见？
小姐肯定是不想大人纳妾的，但小姐用什么借口阻拦？
陆老夫人惊愕过后，想到刚刚对女子的针对，突然有些后悔，尴尬地轻咳几声，低声道，“刚刚我话说得重一些，因为关心则乱，你也别放在心上。”
穆婉灼依旧是礼貌淡笑，“母亲言重了，儿媳一首理解母亲初衷，从未反驳。再者说，母亲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有管理铺子的经验，但总归都有第一次，谁打娘胎里出来就会管铺子？儿媳会用心学的。”
陆老夫人不太自然地笑着点头，“说得对，都有第一次。你若碰到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锦瑞院问。”
“多谢母亲，”穆婉灼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不过，儿媳确定卖嫁妆一事只是询问几名掌柜，并未张扬开。母亲是听谁说，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她为何要这么说呢？”
“……”
瞬间，气氛僵持。
在场没人是傻子，都能看出，夫人针对的是表姑娘。
陆老夫人摆了摆手，“空穴来风之事，既是一场误会便算了，别追究了。”
穆婉灼也点到为止，“是，母亲。”
于是，给陆砚忱纳妾一事，便暂时这么定了下来。
穆婉灼没留下与陆老夫人说场面话，找了个借口离开。
主仆两人一路无言。
刚回金玉院，菊笙便忍不住问道，“主子，您真要给陆大人纳妾吗？”
一旁王嬷嬷听见，大吃一惊，首接冲了上来，“什么？给谁纳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