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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被警车带走时，高跟鞋跟卡进排水沟的裂缝里，嗷地一声崴了脚。她穿着皱成咸菜干的香奈儿套装，对着车窗外面跳脚：“肖琦天你个卖烤肠的！等老娘出来拆了你那破咖啡馆！”
肖琦天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笑得烟屁股烫了手，猛地蹦起来：“穿这玩意儿跑路？不如特没普的老北京布鞋结实！你那行李箱轮子还是我修的，有种别用！”
“你他妈 ——” 苏曼的骂声被警笛吞了半截，警车刚拐过街角就猛地刹车，估计是她在里面踹了车门。沈凌感拎着扫帚出来时，正看见行李箱的轮子滚到自己脚边，不锈钢铆钉在夕阳下闪着贼光。
“这轮子昨天刚换的，够她在局子里磨三个月。” 沈凌感用扫帚把轮子勾过来，突然笑出声，“当年她偷我设计稿时，怎么没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特没普抱着保温杯凑过来，枸杞水洒在打印的 K 线图上，把 “跌停” 两个字泡得发涨：“要我说这叫恶有恶报！上次她还忽悠我买那什么区块链基金，亏得我老伴差点把我助听器扔茅坑！”
“闭嘴吧你！” 肖琦天抢过保温杯灌了一大口，烫得首吐舌头，“是谁上周偷偷托苏曼炒外汇，说要赚够钱给幼儿园捐钢琴？结果呢？连徐涛给你的棒棒糖都抵押了！”
“那叫战略性投资！” 特没普急得吹胡子，山羊胡上还沾着饼干渣，“再说要不是我盯着她行李箱，你们能发现夹层里的催债公司账本？那可是用摩斯密码写的，要不是我年轻时在电报局待过 ——”
他的话没说完，肖琦天的手机突然炸响，来电显示是派出所。肖琦天接起电话，没听两句就跳起来，嗓门比夜市的喇叭还响：“什么？她举报我们非法收留逃犯？我操她姥姥的！她住我们这儿三天，吃了沈凌感两盒荔枝，现在倒打一耙？”
沈凌感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听筒笑得温柔得能滴出水：“王警官您好呀，是这样的 —— 苏曼上周在我们这儿偷了包蓝山咖啡豆，监控录像我刚发您邮箱。对，就是她用过期奶油做拿铁那天，她说要拿去‘孝敬’催债公司的李老板，还说那老板最爱喝带霉味的……”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往吧台上一摔，转身抄起肖琦天的扳手：“去把她那破行李箱砸了，免得留着碍事。”
“得嘞！” 肖琦天拎着扳手就往警车消失的方向跑，跑两步又回头，“等等，她藏在夹层里的素描本呢？画我修咖啡机那张，得留着辟邪！”
沈凌感从玻璃罐后面摸出个牛皮本，封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公牛 —— 显然是模仿华尔街的标志，只是牛角画成了咖啡勺。翻开第一页，是苏曼的字迹，龙飞凤舞像在打架：“2019 年爆仓那天，看见沈凌感在奶茶摊给流浪汉递热可可，当时就觉得，她比我懂怎么‘操盘’人生。”
“这娘们……” 肖琦天突然骂不下去了，手指划过画着沈凌感的那页，铅笔线条被眼泪晕得发蓝，“等她出来，让她洗三个月厕所抵债。”
傍晚关店时，苏曼的律师突然找上门，递来个封着蜡的信封。拆开一看，是本加密账本，扉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 ——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两个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奶茶杯，苏曼的手偷偷比了个 “耶”，沈凌感的手指正挡在她嘴角的痣上。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其实我早知道匿名汇款的是你，每次去医院看我妈，护工都说，有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总来送荔枝。”
“操，还挺煽情。” 肖琦天把账本塞进抽屉，却没忍住又抽出来翻了两页，“你说她当年要是不那么急着赚钱，现在是不是也能像林默他们那样，安安稳稳开家店？”
沈凌感没说话，往玻璃罐里插了张新便签，上面画着三个小人：戴眼镜的在煮咖啡（显然是她），叼烟的在修机器（肖琦天的标志性姿势），穿套装的在擦桌子（苏曼的背影有点别扭，像只刚学会展翅的鸟）。晚风卷着烤肠的香味飘进来，肖琦天突然觉得，这破账本比华尔街任何报表都值钱。
“喂，” 他撞了撞沈凌感的胳膊，“明天进点榴莲呗？我想看看那娘们出狱后，敢不敢喝她自己发明的破拿铁。”
沈凌感笑着踹他一脚，踢翻的咖啡杯在地上转了三圈，像个不肯停的陀螺。远处的夜市正热闹，徐涛举着个恐龙气球跑过来，气球尾巴扫过特没普的 K 线图：“琦天！园长说我能转正了！苏曼姐托律师带话，说她在里面学做曲奇，让你到时候给打分！”
“打个屁！” 肖琦天骂着，嘴角却咧到耳根，“告诉她，不及格就得重新学，老子的咖啡馆不养废物！”
特没普突然拍大腿，指着手机屏幕喊：“涨了涨了！我买的银行股涨了！这叫什么？这叫‘价值投资’！就像你们这破咖啡馆，看着没苏曼的店花哨，底子扎实，迟早成‘蓝筹股’！”
沈凌感把最后一块蔓越莓饼干塞进肖琦天嘴里，甜香混着咖啡味漫进喉咙。玻璃罐里的便签被晚风吹得哗啦响，像在数着日子 —— 等某个穿香奈儿套装（或许会换成工装服）的女人回来，把那些没说完的故事，都煮进新的咖啡里。
肖琦天突然觉得，生活这玩意儿，就像苏曼那只掉了轮子的行李箱，哪怕磕磕绊绊，只要有人愿意帮你拧上铆钉，照样能滚得热气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