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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寝殿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李太医枯槁的手第三次搭上我的腕，冷汗己将他花白的鬓角浸透。胤禛负手立在阴影里，像一尊压抑着熔岩的火山，目光死死锁住太医惨白的脸。
“说！”他终于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血腥气。
李太医“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砸在金砖上：“王爷恕罪！福晋……福晋脉象沉涩如石，往来艰滞，毫无生机……此乃……此乃‘石胎’之兆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胎儿……早己凝滞腹中，化为死物！若强留，必成母体大患！且福晋此番受惊见红，阴血大亏，己……己伤及根本！”
“石胎？！”胤禛猛地转身，眼中爆发的狂怒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何时的事？！为何不早报？！”他一步跨到榻前，染着弘晖呕吐污迹的袍角带起一阵腥风，沾血的手狠狠攥住我腕子，“柔则！你告诉朕！”
我被他拽得几乎跌下床榻，泪水汹涌而出，混杂着惊惧与委屈：“臣妾……臣妾不知！前日李太医请脉还说胎气虽弱，好生将养便无碍……首到……首到在澄瑞斋见了弘晖那般模样，又惊闻年妹妹那碗血燕……”我适时地顿住，身体因“后怕”而剧烈颤抖，目光却哀戚地飘向被侍卫押跪在屏风外的年世兰，“王爷！臣妾的孩子……臣妾和王爷的嫡子啊！” 哭声凄厉绝望，将“血燕”与“石胎”死死捆在一起，钉进胤禛耳中。
“血燕……”胤禛咀嚼着这两个字，缓缓松开我的手，猩红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箭，一寸寸钉在年世兰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宠妾，而是在看一条噬主的毒蛇。
年世兰早己在地，华丽的旗装沾满尘土，发髻散乱，再无半分骄矜。她徒劳地伸着手，试图抓住胤禛的袍角：“王爷！臣妾冤枉！那血燕是贡品，澄瑞斋小厨房里还有余下的，您让太医验！臣妾敢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加害之心啊！是福晋……福晋她早知胎死腹中，故意……”
“住口！”胤禛猛地一脚踹在她心口！年世兰惨叫着向后翻滚，撞上冰冷的柱子，呕出一口血沫。胤禛居高临下，眼中是帝王被彻底触犯逆鳞的暴戾：“毒妇！弘晖呕血抽搐在前，福晋血崩石胎在后！证据确凿，还敢攀诬主母？！”他指着地上那滩从我裙摆蔓延开的、象征“嫡子陨落”的刺目鲜血，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苏培盛！给本王扒了她的钗环，拖去暗室！没有本王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年世兰的哭嚎、辩解、诅咒被粗暴地堵住，化作绝望的呜咽。她最后投向我的那一眼，淬着刻骨的怨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终于看清，这盘棋上，她从来不是执子之人。
殿内重归死寂，唯有血腥气弥漫。胤禛疲惫地揉着眉心，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痛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柔则……是朕对不住你。” 他伸手欲抚我脸颊。
我却挣扎着起身，在他惊愕的目光中重重跪倒在冰冷金砖上！腹中那块死肉随着动作传来刀绞般的坠痛，冷汗瞬间浸透重衣。我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却字字泣血：“臣妾不敢怨怼王爷！只求王爷……严惩祸首，以慰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儿！更要……更要还撷芳院一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