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会议室百叶窗,斜斜落在宋苒苒手中的那张纸上。
纸张微黄,边角破损,却整洁干净,上方是熟悉的笔迹——林自航。
字迹如刀刻,行文极短,内容却像把钝刀子缓缓割入人心:
“经第17号会议表决通过,建议:对LUX项目内存在障碍与执行风险的‘核心变量’执行程序性清除,撤回其全部数据、身份与生物痕迹。——纪要人 林自航”
苒苒的手颤了一下。
她早该想到的。
那个在她记忆中冷静得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男人,那个始终以“系统稳定大于一切”为信条生活的父亲,终究会是最早按下“她必须死”按钮的人。
此刻,她己经没有多余情绪,只是将文件整齐地折回原封套,语气平稳地开口:
“这份会议纪要,司法组应当己备份在案。下一步,我申请对系统1.0代‘决议执行链’进行彻查,特别是——家庭关系内的表决效力问题。”
—
几小时后,东澜司法大厦。
案件听证会再度召开。
此次为闭门内核审查,涉及核心成员身份背景与系统架构问题。路清远、沈聿舟、夏婉皆被点名。
听证席上,沈聿舟低着头,第一次面色苍白,仿佛意识到风向己变。
夏婉死死抿着嘴,不肯多说一句话。
苒苒则坐在最末席位,一言不发,却将一份文件推了出去。
上面列明:
“LUX项目从设立之初便内嵌‘风险排查-程序清除’机制,该机制来源为最初一代技术开发团队,于2003年由林自航、路清远、严述成三人起草。”
路清远看着那份文件,面色终于变了。
“这个机制早就废除了。”他语速急促,“后来我们根本没再启用。”
苒苒抬眼,语气温和:“可是在我身上,它依然生效了。”
室内沉寂片刻。
司法专员翻阅资料后道:“我们在系统旧档案中确实找到过‘清除流程模拟’,但从未备案为实操内容,请解释。”
苒苒冷笑:“他们不备案,只是照做。”
—
与此同时,另一处司法资料中心。
路彦站在旧服务器前,手中翻着一份厚厚的签名手稿。
那些文件来自系统早期的“基础设定案”,路清远的名字反复出现在每一次“例外排除”页脚上。
他忍不住喃喃:“原来你早就学会了,在系统里删人。”
手机震动——是苒苒的消息: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从他们写下第一个公式的时候开始,全部算账。」
他回道:
「我己经在读他们写的圣经了。」
—
苏致安得知风向突变,第一时间撤出东澜核心办公楼,转往郊区一处私人宅邸。
他收拾资料时,点燃一支雪茄,拨通一个密号。
“她己经推到核心逻辑了。”他说,“路清远保不住。”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她再往下挖,恐怕会触到当年R.F的人道豁免案。”
苏致安低笑:“她早就碰了。现在你想撤,恐怕来不及了。”
他挂断电话,低头看向那张“项目特例”的档案副本。
最底端署名人,依然是——林自航。
—
深夜,苒苒返回住所。
她没开灯,坐在黑暗中,靠窗听着远处雷声滚过。
她掏出那份林自航的手写纪要,再次展开,目光落在最末行的笔迹:
“该决议为父亲身份下投票表决,申请优先清除执行人——林苒苒。”
她闭上眼,一字一字念出自己的名字。
不再是伪名,不再是代号,而是林家家谱中,实打实列出、被亲手签下死亡命令的——林苒苒。
她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林自航,你不是父亲。你是系统的第一执行者。”
“从现在起,我剥夺你作为父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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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网络上传出又一波热议:
#系统杀女#
#父亲签字决定女儿被“清除”#
#林苒苒实名挑战第一代构建者#
社会震动,舆论失控,各方角力一触即发。
苒苒坐在雷雨中,拨通了一个从未联络过的号码:
“您好,请帮我安排一份海外技术咨询。”
“我要公开系统1.0的全部构建流程,并起草一份——《人类剥夺与家族结构滥用审查报告》。”
对方沉默片刻,回应:“好的,林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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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自血脉中而起,父权不是沉默的罪,而是行动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