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败退后,三界短暂地恢复了平静。
萧风站在宿舍窗前,血瞳映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冥君令——那是萧天曾经留给他的。
**可父亲消失了。**
彻底地、毫无音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小雨蹲在学院广场,机械地修补着天骄榜,嘴里碎碎念:
**“修了又毁,毁了又修……这榜单迟早得被那俩祖宗折腾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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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雷声轰鸣。
萧风猛然惊醒,冷汗浸透后背。
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突兀地刺入脑海——
**七岁的自己站在祠堂里,面前是满脸寒霜的萧天。**
**“你不是我儿子。”** 记忆里的父亲冷声道,**“把真正的萧风还给我。”**
萧风攥紧被褥,指节发白。
**这段记忆……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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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惊雷炸响!
萧风几乎是本能地翻身下床,赤着脚冲出房门——
走廊尽头,是萧凡的房间。
他奔到一半,猛然刹住脚步。
萧凡的门前,挂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萧凡居”
萧风盯着那字迹,突然冷笑一声。
**“以前的自己……真是个蠢货。”**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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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萧凡蜷缩在地,金瞳涣散,手中死死攥着一块染血的记忆晶石。
晶石里映出的画面让萧风血液凝固——
**七岁的萧凡被锁在暗室,而另一个“萧风”站在萧天身边,甜甜地喊:“爹爹。”**
林小雨的银铃突然从窗外飞入,炸成齑粉!
瑶光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快逃!你们记忆里的‘父亲’……从来就不是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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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一道闪电照亮站在宿舍楼顶的身影——
白发如雪的萧天垂眸俯瞰,手中捏着两枚血色棋子。
一枚刻着“凡”。
一枚刻着“风”。
烈日灼烧着操场塑胶跑道,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萧风甩开额前汗湿的银发,看着眼前递来的白色毛巾——边缘绣着金色枫叶的纹样,和记忆深处某个碎片完美重合。
"擦擦汗。"萧凡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他的金瞳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地,倒映着萧风骤然阴沉的脸。
毛巾落地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雀鸟。
"我又不是你弟!"萧风突然暴喝,血瞳里翻涌的黑雾将脚下积水蒸成白汽。整个操场瞬间死寂,远处打篮球的学生保持着投篮姿势僵在原地。
林小雨的羽毛球拍砸在地上。校医室窗口,白发校医推了推眼镜:"忘忧毒发作时都这样,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相,只有中毒者自己看不见。"
萧凡弯腰去捡毛巾的动作顿了顿。他后颈处露出半枚双生花印记,此刻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就像七岁那年,萧风抢过那盘核桃酥时,他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
"那天递点心的人..."萧风突然卡住,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记忆里父亲的面容像被水泡过的墨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五官。
医务室窗帘无风自动。瑶光残魂从碎铃中渗出,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勾勒出人形:"天帝扮作萧天模样,核桃酥里掺的是忘川水炼制的忘忧散。"她的虚影指了指萧凡心口,"看那朵花。"
萧凡的衣领下,双生花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每片花瓣凋落,就有黑血从他嘴角溢出。
"真有趣。"萧风突然笑出声,魔气在指尖凝成刀刃,"我每否认一次血缘,你就吐一口血?"他猛地将刀刃抵上萧凡咽喉,"这种苦肉计..."
话音戛然而止。刀尖沾到的血珠里,浮动着无数萤火虫般的金芒——那是萧凡正在替他承受的忘忧毒素。
暴雨在放学铃响时倾盆而下。萧风踹开宿舍门时,发现窗棂上停满幽蓝萤火虫。它们组成的画面让他呼吸停滞:七岁生辰夜,真正的萧天被锁在衣柜里,而天帝幻化的"萧天"正把核桃酥递给萧凡。
床底传来纸张摩擦声。一盏陈旧的萤火灯笼自行滚出,照亮了藏在夹层里的泛黄纸条。萧风的手指在触到字迹时剧烈颤抖——那是他六岁时写给萧凡的生日祝词,末尾还画着歪歪扭扭的两朵小花。
走廊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萧风冲出门时,看见萧凡跪在雨水中,咳出的鲜血里闪烁着萤火。那些光点升到空中,渐渐拼出他们真正的童年:两个小团子头碰头睡在树屋,手腕上系着同样的红绳。
"哥..."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萧风愣住了,漫天雨幕突然静止。悬浮的水滴里,天帝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手中还捏着半块发霉的核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