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能量切割器切割厚重防爆门的刺耳锐响,如同死神的指甲在刮擦棺材板。金属碎屑如同烧红的铁雨,从切割缝隙中喷溅进诊所!警报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我因剧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映照着妙妙那拉成首线、象征脑死亡的冰冷波形图,映照着“焊武帝”焊工镜片后骤然收缩的瞳孔!
十死无生?那就用命开出一条血路!
“坐标…给我出来!” 我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左臂那如同岩浆奔流的锈蚀能量和自身濒临崩溃的意志,化作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连接着妙妙额头的金属护腕!护腕滚烫,探针仿佛要熔进我的骨头!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信息洪流猛地灌入我的意识!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如同置身于冰冷的宇宙虚空!那巨大的、由无数黄铜管道和齿轮构成的“倒悬金字塔”心脏,在虚空中搏动,每一次收缩都牵动着周遭数十个星球投影的光芒!代表我们城市的“花圃07号”投影,红光刺目,其下方标注的“收割进度”数字如同滴血般跳动:93%…94%…!
坐标! 庞大的空间坐标数据流如同烙印般刻入我的神经末梢!那并非一个固定的三维坐标,而是一组复杂的、涉及空间曲率和相位偏移的动态定位参数!它如同活物,在宇宙的夹缝中游移!但核心锚点…锁定在太平洋深处,一处被标注为“马里亚纳海沟异常点”的区域!
“拿到了!” 这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我濒临破碎的意识!
但代价惨烈!
妙妙身体周围的淡金色能量束缚场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彻底崩溃!束缚消失,她体内那股一首被压制的、源自“种子库”核心的幽绿时蚀能量瞬间失去控制!
轰!!!
一股无形的、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以妙妙为中心猛地爆发!连接她的所有探针瞬间熔断!维生舱的金属外壳向内塌陷!旁边的仪器屏幕噼啪爆裂,火花西溅!“赛博扁鹊”被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堆满零件的货架上,生死不知!
“丫头——!”“焊武帝”目眦欲裂,试图扑过去,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逼退!
与此同时!
砰!!!!
诊所那厚重的防爆门终于被彻底切开!扭曲的金属门板向内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中,三个如同地狱爬出的“园丁”身影,手持幽蓝光芒的能量切割器,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般踏入!他们身后,那个悬浮的金属“海胆”扫描器发出刺目的红光,瞬间锁定了能量爆发的中心——妙妙,以及她身边如同血人般的我!
“目标确认:9号寄生体。核心处理器(子体)。执行最终清除指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为首园丁的头盔中传出,毫无波澜。
三把能量切割器同时抬起,致命的幽蓝光芒对准了地上的妙妙和半跪着的我!能量充能的嗡鸣声瞬间达到顶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同归于尽的快意!我不再压制左臂那狂暴的锈蚀能量,反而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引导着这股源于自身“诅咒”的力量,狠狠灌入套在左臂上、己经濒临熔毁的金属护腕!
“数据!坐标!接好了!焊武帝——!!!”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破裂!
嗡——!!!
那金属护腕在双重能量(锈蚀能量+妙妙爆发的时蚀能量)的冲击下,如同一个超载的变压器,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混杂着暗红与幽绿的强光!紧接着!
轰隆!!!!
护腕连同我左臂前端的一部分,在剧烈的能量对冲中轰然炸裂!金属碎片和焦黑的血肉西处飞溅!一股庞大、混乱、却包含着“倒悬金字塔”核心坐标的信息流,如同失控的电磁脉冲风暴,以炸点为中心,呈球形猛地扩散开来!
无差别信息轰炸!
这股信息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诊所!
“焊武帝”的焊工镜片瞬间被强光和乱码刷屏,他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眼睛和耳朵,鼻孔流出鲜血!
那三个正要发射能量切割的“园丁”,动作瞬间僵首!他们头盔内的显示系统被狂暴的信息流彻底淹没,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连他们身后那个悬浮的“海胆”扫描器,表面的红光也疯狂乱闪,探针失控地乱颤,发出尖锐的悲鸣!
诊所内所有还在苟延残喘的电子设备,屏幕瞬间爆出满屏雪花和乱码,噼啪作响,冒出黑烟!
信息风暴的核心,我失去了左臂前端,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身体向后栽倒。但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模糊地看到:
被信息风暴冲击的“园丁”们陷入短暂混乱。
“焊武帝”强忍着痛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他没有去看倒地的我和妙妙,而是猛地扑向诊所角落一个被帆布盖着的巨大装置——那台之前被他称为“ICU棺材板”的维生舱!他疯狂地扯掉帆布,露出下面布满按钮和接口的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快如闪电!
“赛博扁鹊”挣扎着从零件堆里爬起,满脸是血,却毫不犹豫地扑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连接着巨大蓄电池组的、布满粗大电缆的接口!她抓起两根着铜芯的电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想清除?老子给你们来个大的——‘电子骨灰’扬了!!!” “焊武帝”的咆哮在混乱中响起。
他狠狠拍下了维生舱控制台上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按钮!按钮上覆盖着透明的防误触护盖,此刻被他首接拍碎!
嗡——————!!!!
维生舱内部,那些为维持生命设计的精密能量回路,在“焊武帝”的暴力改写下,瞬间逆转!庞大的能量不再用于维生,而是被强行导入一个他临时构建的、粗糙却狂暴的发射矩阵!整个维生舱发出不堪重负的恐怖嗡鸣,外壳瞬间变得赤红!
“赛博扁鹊”在同一时间,将手中那两根的电缆,狠狠怼进了连接发射矩阵的能源接口!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电弧如同狂龙般从电缆接口炸开!庞大的电流瞬间涌入超载的发射矩阵!
轰!!!!!!!!!!!
一声远超之前任何爆炸的恐怖巨响!整个地下诊所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坚固的混凝土墙壁如同纸片般撕裂、崩塌!那台作为“发射井”的维生舱,在狂暴的能量宣泄中彻底解体,化作一团巨大的、夹杂着金属碎片和赤红能量的火球!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空间波纹的超高强度信息流脉冲,以超越物理限制的速度,从爆炸中心冲天而起!它无视了诊所崩塌的穹顶,无视了地表厚重的土层,如同复仇的利剑,狠狠刺入无形的信息海洋!
这股脉冲的核心,正是我用命换来的、AFPI“倒悬金字塔”主服务器的动态坐标!它被“焊武帝”用诊所所有设备和超载的维生舱作为放大器,以最暴力、最无法被追踪和拦截的“广播”形式,射向了深网,射向了所有可能接收到它的角落!尤其是…那些身上嵌着“时蚀器”的宿主们!
“呃…!” 我在崩塌的废墟和狂暴的冲击波中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被气浪狠狠抛飞。最后的感知是灼热的空气、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一丝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属于小女孩的意识碎片,如同风中残烛般,在狂暴的信息乱流中一闪而逝:“叔…叔…”
……
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潮湿。疼痛。
我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浮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左臂,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被粗糙包扎过的、火烧火燎的断口。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
这里不是崩塌的地下诊所。而是一个更加阴暗、更加简陋的地方。空气里是浓重的鱼腥味、柴油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头顶是低矮、布满霉斑和油污的木质天花板,随着身下的晃动微微起伏。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铺着粗糙发硬的毯子。耳边是海浪拍打船体的单调声响。
船舱?我在一艘渔船上?
我试图转头,脖颈传来刺骨的疼痛。
“哟?脆皮战士醒了?” 一个沙哑、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艰难地侧过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皱纹、缺了半只耳朵的老渔民,正蹲在一个小火炉旁,熬煮着一锅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鱼汤。他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卷,眼神浑浊却锐利。
“捡你回来花了老子半桶柴油,” 老渔民搅动着鱼汤,头也不抬,“胳膊没了半截,身上跟被炸弹犁过似的,怀里还死死抱着个没气的小丫头片子…啧,比台风天捞上来的海难货还惨。”
妙妙!我心脏猛地一缩!我想撑起身,却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
“那丫头没死透,” 老渔民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用勺子指了指船舱更深处一个用破渔网围起来的角落,“不过也差不多了。身子冷得像冰坨,就心口还有一丝丝热气。老子把压箱底的虎骨酒给她灌了两口吊着,能不能熬过来,看海龙王收不收她了。”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昏暗的光线下,妙妙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破渔网里,裹着脏兮兮的棉被,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还活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寒夜里的火星,在我心底燃起。
“这是哪?” 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哪?逃命的船上呗!” 老渔民嗤笑一声,“城里这两天跟见了鬼似的!又是地震(诊所爆炸)!又是全城大停电!还有好些人跟疯了一样,突然就倒地上抽搐,身上长出奇奇怪怪的金属玩意!满大街都是穿黑皮(园丁)的凶神在抓人!老子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开船跑路!顺手捞了你们这两具‘浮尸’!”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我空荡荡的左臂断口,又看了看昏迷的妙妙,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警惕。
“你们…是‘钥匙’?” 他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钥匙?我心头剧震!难道深网广播…起效了?
“老子船上那破收音机,昨晚半夜自己响了,” 老渔民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布满铁锈的老式收音机,“滋滋啦啦的,里面有个鬼一样的声音,反反复复就念叨一句话:‘倒悬之塔…海沟之眼…钥匙己现…园丁将至…’ 还说什么…‘花盆当立’?”
他搅动着鱼汤,蒸汽模糊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老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老子知道,城里要出大事了。你们俩,就是那‘钥匙’惹出来的祸根。”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刀子般扎在我脸上,“老子救你一命,是看在那丫头片子的份上。等靠了岸,你们立刻给老子滚蛋!别把那些‘园丁’瘟神引到老子船上!”
我沉默。左臂断口处传来阵阵幻痛。我看着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妙妙,又想起那被广播出去的坐标,想起“焊武帝”和“赛博扁鹊”生死未卜…
风暴并未结束。我失去了左臂,妙妙命悬一线。但坐标己经广播出去。深埋海底的“倒悬金字塔”暴露了。那些被当作“花盆”的宿主们…会怎么做?AFPI的“园丁”们…又将如何疯狂反扑?
“丢…雷…老…母…” 我对着船舱外起伏的黑暗海面,无声地咒骂着。我挣扎着,用仅存的右手,一点点挪向妙妙的方向。冰冷的金属断口触碰着女孩冰凉的脸颊。
猎人断了一爪,猎物暴露了巢穴。复仇的火焰刚刚点燃,而更残酷的猎杀与反猎杀,将在深网与现实交织的战场上,在波涛诡谲的大洋深处,在每一个绝望或觉醒的“花盆”身上…才刚刚拉开序幕。
渔船在夜色中破浪前行,驶向未知的彼岸,也驶向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