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裳遁

第14章 血裳遁

“妖女！烧死她！”

“王爷被她害死啦！报仇啊！”

狂乱的嘶吼和木门碎裂的轰鸣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姜姜吞没！无数张被愤怒和恐惧扭曲的脸，无数只挥舞着棍棒、带着汗臭和杀意的手，如同地狱洞开的恶鬼潮水般涌进狭小的内室！死亡的腥风，带着滚烫的暴戾气息，扑面而来！

一只粗糙黝黑、青筋虬结的大手，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抓向蜷缩在地的姜姜！指缝间还沾着院门碎裂时的木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一声嘶哑如困兽的咆哮炸响！管家如同疯虎般从斜刺里猛扑过来，用自己佝偻却异常坚韧的身躯，狠狠撞在那名冲在最前面的暴民身上！同时，他反手将一件沉重冰凉的物体猛地塞进姜姜怀里——正是姬震霆枕边那柄未出鞘的乌金佩剑！

“姑娘！走！！”管家目眦欲裂，用后背死死顶住汹涌的人潮，瞬间就被几只粗壮的手臂抓住、撕扯！他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狂潮中，只有那双浑浊老眼里燃烧的决绝，如同最后的火炬，刺入姜姜绝望的眼底！

走？往哪里走？！门窗都被堵死，外面是愤怒的海洋！

“这边！姑娘快！” 苹儿带着哭腔的尖叫在混乱中响起！这个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的小丫头，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不知何时己冲到内室那张简陋的硬板床边，双手死死抠住床沿下方一块不起眼的青石板边缘，小脸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猛掀！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淹没在狂吼中。厚重的青石板竟被她掀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隙！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和尘封气息的风，猛地从黑洞洞的缝隙下倒灌出来！下面竟是一条狭窄幽深的通道！

密道！是生路！

姜姜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绝望！她不知道这密道通向何方，但这是唯一的希望！她死死抱住怀中冰冷的乌金剑鞘，用尽残存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向那黑洞洞的缝隙爬去！冰冷的青砖地面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

“拦住她！别让妖女跑了！”

“床下有洞！”

暴民发现了异常，更加疯狂地扑来！棍棒和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用身体堵住人潮的管家身上！老人闷哼着，口鼻溢血，却如同扎根的磐石，半步不退！

苹儿己经半个身子探进了密道口，焦急地伸出手：“姑娘！快！”

姜姜咬紧牙关，猛地向前一扑！苹儿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狠狠拽向那道黑暗的缝隙！与此同时，头顶“呼”的一声风响，一根沉重的木棍擦着她的发梢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碎屑纷飞！

“啊——！” 管家的惨叫声在身后凄厉响起，随即被暴民的怒吼彻底淹没。

姜姜被苹儿拽着，滚入冰冷刺骨的黑暗。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苹儿用尽全力将掀开的青石板重新合拢！沉重的石板隔绝了上面炼狱般的喧嚣，只留下沉闷模糊的撞击声和咒骂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呛得人几乎窒息。空气冰冷粘稠，如同凝固的冰水。姜姜摔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被剜掉陨石的左手掌心和右腕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姑……姑娘！您怎么样？”苹儿颤抖的声音在咫尺之遥的黑暗中响起，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担忧。她的手摸索着扶住姜姜。

“没……没事……”姜姜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她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摸索着抱紧怀中冰冷的乌金剑鞘，这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和慰藉。“这……这是哪里？”

“是……是王府早年备下的密道，”苹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在黑暗中摸索着，“通……通到城外乱葬岗附近。奴婢也是偶然听……听老管事提过一句……”

城外乱葬岗？姜姜心头一凛，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只是脱力虚弱，骨头并未断折。她深吸一口冰冷刺鼻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有……火吗？”

“有！有！”苹儿慌忙在怀里摸索，很快，一小截蜡烛和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驱散了咫尺的浓墨，映亮两张同样惨白惊惶的脸。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狭窄的通道显露出来。仅容一人弯腰通行，西壁是粗糙开凿的石块，布满了滑腻的深绿色苔藓，脚下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泥水。空气湿冷得刺骨。

“快走！他们……他们可能会找到机关！”苹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举着蜡烛的手抖得厉害。

姜姜点头，在苹儿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两人互相搀扶着，在狭窄、冰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密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死寂的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脚步趟过泥水的哗啦声，以及头顶石板传来的、越来越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在心脏上的丧钟。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姜姜的体力己近透支，眼前阵阵发黑。苹儿手中的蜡烛也只剩下短短一截，火苗微弱地摇曳着，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苹儿手中的烛火猛地一晃！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气流从前方拂来，带着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

“前面……好像有风！”苹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

两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越往前走，那股腐臭味越浓烈，几乎令人窒息。气流也越发明显。终于，在蜡烛即将燃尽的微光中，前方出现了一个转折。转过弯道，通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些，而通道的尽头，赫然被一堆坍塌的乱石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道狭窄的缝隙，透进外面微弱的天光，也灌入那令人窒息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