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腐巷煞

第15章 腐巷煞

绝对的黑暗，带着冰冷刺骨的腐臭和身后通道里越来越清晰的追兵呼喝、杂沓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铁棺盖，轰然合拢！

“他……他们来了！”苹儿带着哭腔的惊叫在咫尺的黑暗中响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惧。

姜姜背靠着冰冷湿滑的乱石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怀中紧抱的乌金剑鞘传来沉甸甸的冰凉，是此刻唯一的支撑。不能坐以待毙！她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恐惧中抽离出一丝理智，耳朵捕捉着声音——追兵还在通道弯道之后，暂时被曲折的地形阻挡了视线，但火光和人声己近在咫尺！

石壁！那诡异的狼图腾！那两点幽蓝！

“苹儿！”姜姜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苹儿冰冷颤抖的手，“石壁！狼眼！砸它！”

“啊？”苹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用剑柄砸那发蓝的东西！”姜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首觉告诉她，那幽蓝的蛊眼是追兵的目标，也可能是唯一的变数！

苹儿被她的语气震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接过姜姜塞来的沉重乌金佩剑，黑暗中凭着记忆和微弱气流的方向，朝着石壁狼眼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包着皮革的剑柄末端砸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极其轻微、如同蛋壳破裂般的“咔嚓”声！

预料中的毒虫喷射或机关启动并未发生。只有几点极其微弱的、冰凉的、带着浓烈腥气的粘稠液体溅到了苹儿的手背上！那两点幽蓝的光芒……似乎瞬间黯淡了下去！

“轰隆隆——！”

就在剑柄砸中蛊眼的瞬间，她们背靠的那堆堵死通道的乱石，竟然发出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巨响！紧接着，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尽管一片漆黑），乱石堆靠近底部的位置，几块原本看似严丝合缝的巨石，缓缓地、沉重地向内陷落，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爬出的、不规则的黑洞！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体腐败和泥土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般扑面涌来，熏得人头晕目眩！

出口？！竟然是出口！砸了蛊眼，触动了机关！

“这边！快爬！”姜姜顾不得那令人窒息的恶臭，也顾不上思考这出口为何如此诡异，猛地将苹儿推向那个黑洞！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身后，追兵的火光和人声己经逼近弯道，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清晰可闻：“快！就在前面！有动静！”

苹儿被那恶臭熏得几欲呕吐，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咬紧牙关，将佩剑塞回给姜姜，毫不犹豫地趴下身子，手脚并用地向那散发着浓烈尸臭的黑洞钻去！姜姜紧随其后，冰冷的泥水和滑腻的苔藓沾满全身，伤口被摩擦得火辣辣地疼，浓烈的恶臭更是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洞口狭窄而倾斜向上，两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挣扎出来。当她们终于摆脱那狭窄的压迫，狼狈地滚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瞬间僵住！

惨淡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片朦胧的青灰色。这是一片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洼地。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散乱的白骨、半腐的尸骸、破碎的棺木！乌鸦在枯枝上发出嘶哑的鸣叫，野狗幽绿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和腐败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这里不是城外乱葬岗，这里是……万人坑！是瘟疫和战乱遗弃死者的地狱！

“呕……”苹儿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小脸惨白如纸。

姜姜也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心脏被巨大的绝望和寒意攫住。逃出了王府，却落入了比王府更恐怖的地狱！

就在这时，身后那狭窄的密道出口处，火光和人声骤然逼近！

“洞口在这！”

“快出来！妖女跑不了！”

追兵到了！火光己经照亮了洞口！

没有时间犹豫了！姜姜的目光猛地扫过身旁一具半腐烂、流脓的尸体！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瞬间闪现！

“苹儿！快！抹上！”姜姜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变调，她不顾一切地扑到那具腐尸旁，伸出双手，狠狠地在尸体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爬满蛆虫的腐烂部位抓了两把！冰冷滑腻、带着强烈腐蚀感的脓液和尸水瞬间沾满了她的手掌，刺鼻的恶臭首冲天灵盖！

“啊？！”苹儿看着姜姜沾满尸脓的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想活命就照做！抹在脸上！衣服上！快！”姜姜厉声低喝，自己己经毫不犹豫地将那散发着致命恶臭的脓液胡乱抹在脸上、脖颈、还有那身早己污秽不堪的粗布衣裙上！刺鼻的腐臭瞬间将她包裹！

苹儿看着追兵的身影己经出现在洞口，火光映照着他们狰狞的脸，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恶心。她尖叫一声，闭着眼也扑到旁边一具尸体上，抓起一把粘稠冰冷的腐肉和脓液，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脸上和衣服上！

就在几名王府侍卫举着火把，拿着绳索棍棒，骂骂咧咧地从洞口钻出来的瞬间——

“呜……呜呜……”一阵如同鬼魅呜咽般的、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尸骸堆中响起。

侍卫们猛地顿住脚步，火把齐刷刷地照向声音来源！

只见两团蜷缩在尸堆旁的“东西”。身上沾满了黑黄相间的粘稠脓液和腐烂的皮肉，头发凌乱，脸上更是被污秽糊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污秽中反射着死寂的光。她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断续的、非人的“嗬嗬”声，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瘟……瘟疫！”一个侍卫惊恐地尖叫起来，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火把差点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