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阴恻恻地笑了。
“这水牢底下,可是通着城外乱葬岗的暗河。淹死个把不听话的丫头,连尸首都找不着。”
冰冷的威胁比污水更刺骨。姜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我签……”她听到自己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冻僵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绝望的颤音。
“呵,早这么识相,何苦受这份罪?”王婆似乎满意了,对龟公乙扬了扬下巴,“捞她上来。”
龟公乙放下油灯,骂骂咧咧地打开栅栏门,将一根带着铁钩的长杆伸进水里,粗暴地勾住姜姜湿透的衣襟,将她像拖死狗一样拽了上来,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石阶上。
姜姜蜷缩着,剧烈地咳嗽,吐出几口腥臭的污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寒冷和恐惧深入骨髓。
“带她去洗干净,换身衣裳。”王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命令口吻,“那身脏皮,晦气!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里来签契!”她说完,转身,脚步声消失在石阶上方。
龟公乙粗暴地扯起还在发抖的姜姜,像拖一件货物般往石阶上拽。
就在经过那盏被放在台阶上的油灯时,姜姜被水泡得发白的脚踝无意中蹭到了石壁下方靠近水面的位置。
那里,浑浊的水线下,似乎有一小片颜色略深的阴影。
她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
浑浊的水波晃动间,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她看到紧贴水面的石壁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一小簇植物。
叶子细长如柳,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颜色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深紫色,叶脉更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亮紫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泛光。
几片叶子顽强地探出水面,在污浊的空气中轻轻摇曳。
这颜色……这形态……姜姜被冻得麻木的脑子里,属于现代医学生的知识库瞬间被激活!
一种几乎绝迹的、只在古籍残篇中有模糊记载的古老草药名字,带着电光石火的灼热感,猛地撞入她的脑海——紫脉断肠草!
传说中止血生肌、化解腐毒的圣药,药性却霸道猛烈,稍有不慎便是剧毒!
它怎么会生长在这种污秽阴寒的地方?那深紫的叶脉……难道是因为这古界污水中蕴含的某种特殊物质?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中陡然窥见一丝微光的激动!
她死死盯住那一小簇在污水中顽强摇曳的紫色,仿佛要将它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磨蹭什么!快走!”龟公乙不耐烦地猛拽了一把。
姜姜一个趔趄,视线被迫从那簇紫色的草药上移开。
她被拖上台阶,离开了那冰冷恶臭的水牢。
身后,那盏油灯的光晕在幽暗的石阶上跳动,将龟公乙骂骂咧咧的背影和石壁上滑腻的苔藓映照得影影绰绰。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层地牢时,龟公乙似乎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了姜姜冻得麻木的耳朵里:
“……妈的,薛小姐也是,非得让王婆往死里整这丫头片子……图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