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糕油纸包递过去时,顾晚的指尖在陈雨兰腕间一触即收。少女翡翠耳坠的凉意像毒蛇的信子,让她想起末世时那些表面热情、背后捅刀的补给站商人。
"多谢兰姐姐。"顾晚笑得毫无破绽,余光却扫见对方指甲缝里残留的绿色粉末——和宋宅地窖尸体上的凤尾蕨毒渍一模一样。
厢房门一关,外头的热络瞬间冻成冰。顾晚背靠门板,从包袱底层摸出银针。针尖探入枣糕油纸的褶皱,抽出时泛着幽蓝——是末世检测辐射尘的法子,此刻却验出了更阴毒的东西。
"娘,睡会儿吧。"她将干净的半块枣糕掰给杨氏,自己却把验毒的那半块用油纸仔细包好。在永宁府顾家,她见过太多"意外身亡",赵氏往二婶药罐里撒砒霜时,也是这般带着笑。
窗外突然传来压抑的争执:
"就这么点?"陈雨兰的声音像淬了毒汁的针,"打发叫花子呢!"
"急什么..."方寡妇的脚步声停在厢房窗外,"那傻子娘们箱笼里..."
顾晚猛地拉开条门缝。月光投下的窗格阴影里,方寡妇正用细竹管往窗纸里吹气——淡绿色的烟雾在月光下如同鬼魅。末世防毒面具的训练让顾晚瞬间闭气,反手将浸湿的布巾捂在熟睡的杨氏口鼻上。
烟雾散尽时,顾晚悄声移开窗下砖块。砖后藏着本撕剩的《三字经》,页脚卷曲处用炭笔画着简陋地图——正是她新买的宅基地!图旁批注:【甜水井通此 勿掘】
"大姐..."顾云书揉着眼睛坐起来,"有桂花味..."
孩子话音未落,顾晚己扑到窗边。院墙根下,陈雨兰正把什么埋进土里,翡翠耳坠的反光刺进顾晚眼底——那分明是她"遗失"的鹞鹰木牌!
后半夜,顾晚在油灯下铺开图纸。炭笔划过粗纸的沙沙声里,末世堡垒的轮廓渐渐清晰:三尺厚的夯土墙夹着竹筋,地窖通风口伪装成枯井,卧室暗门首通山脚密林...
"阿姐画的是什么?"顾云书趴在桌边,小手指着图纸中央的深井符号。
"储冰窖。"顾晚面不改色地撒谎,笔尖却在地窖旁多画了条虚线——首通宋宅密道。父亲留下的《凤尾蕨谱》就摊在桌角,扉页"赠晚娘"的字迹被月光镀上银边。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顾晚吹熄油灯扑到窗边,只见邵青远的身影在屋脊上一闪而过,少年抛下的石块滚落脚边——上面系着半片翡翠耳坠,断口处沾着新鲜的血渍。
耳坠背面用血画了幅简笔画:方寡妇往井里倒药粉,陈良在远处拄拐观望。画旁两个歪扭的血字:【逃!】
"哗啦——"
厢房门突然被撞开。陈雨兰举着油灯站在门口,脸上堆着假笑:"妹妹饿不饿?我娘做了宵夜..."灯光照见她耳垂空荡荡的,血珠正从撕裂的伤口渗出。
顾晚的匕首己滑到袖中:"不必了。"
"别客气呀!"方寡妇端着汤碗挤进来,浓郁的鸡汤味掩不住那股熟悉的苦腥——正是地窖里"腐心"毒药的气息!"以后就是一家人..."
寒光乍现!
匕首擦着方寡妇的耳际钉入门框,刀柄嗡嗡震颤。顾晚慢条斯理地卷起图纸:"再往前一步,下次钉的就是脖子。"
油灯"啪"地砸在地上。母女俩连滚爬爬逃出去时,顾晚拾起滚到脚边的翡翠耳坠。对着月光,她看清耳坠夹层里藏的微型地图——村西坟场下,竟标着"青梧密道"!
晨光刺破窗纸时,顾晚将最后一块枣糕喂给院里的流浪狗。黄狗欢快地吞下,却在跑到甜水井旁时突然抽搐倒地,口鼻涌出墨绿的泡沫。
井台边,陈良的枣木拐杖印还新鲜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