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鼠毒!”沈晏芷黛眉骤然拧紧,指尖那抹暗红血珠凑近鼻尖,一股裹着腐木气息的甜腥首冲脑门。
她瞳孔猛缩如寒星,“血里混了南诏腐心草——我们被算计了!”
赵黎枯瘦的手猛地扯开染血的护腕,蘸取伤兵耳后渗出的黑液,布满老人斑的手背青筋虬结。
“昨夜子时换药脉象尚稳,怎会……”浑浊的眼珠映着血色,满是惊疑。
沈晏芷心念电转,昨夜验过的鼠牙毒……
那硕鼠暴毙时腾起的诡异烟雾!她心头警铃大作!
“糟了!”她声音染上急迫,“赵先生,龙脑还剩多少?”
赵黎脸色灰败,声音艰涩:“……不足千人份!此物北境罕用,存量本就……”
“晏芷!快看!”李御医的惊叫撕裂空气。
只见他手中试毒的银针,针尾那缠枝莲纹己寸寸乌黑!众人骇然转头——
榻上伤兵猛地弓身,脊椎反折成诡异弧度。
七窍涌出的黑血,瞬间将绣着“平安”的枕套染成狰狞蛛网!
“报——!”帐帘被撞开,传令兵额角还带着鼠咬血痂,声音嘶哑,“急症帐……十三人呕血不止!”
沈晏芷霍然转身,广袖带翻药炉,滚烫火星“嗤啦”溅上前日傅清墨亲手为她披上的雪白狐裘,烙下焦痕。
她心头猛地一刺,却无暇顾及。
急症帐内,腐臭混杂着浓烈的血腥铁锈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十三名伤兵的皮肤下,青紫血管如活物般扭曲蠕动,心口处凸起婴儿拳头大的鼓包,正随着垂死的呼吸诡异地搏动。
指尖乌黑,瞳孔涣散,更有甚者,黑血正源源不断从七窍涌出!
“腐心草毒发了!”赵黎声音发颤,“晏芷,如何是好?”
离昨夜鼠群暴毙处越近,中毒越深!那场弥漫的毒烟……中招者何止眼前这些!
重伤者,己是命悬一线。
沈晏芷疾步至案前,铺纸提笔,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快!取赤芍三钱、龙脑五铢,以雪山寒潭水急煎……” 笔尖悬停,药方未完——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营地上空。
药材库方向,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竟凝成一只狞笑的硕大鼠形。
暗红火星如血雨般,带着毁灭的气息,纷纷扬扬砸落!
“报——!库房被炸!药材……药材存放处己成焦土!” 噩耗如冰水浇头。
众人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死寂的绝望。
沈晏芷深吸一口气,将墨迹未干的药方塞给李御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李老,按此方,能配多少是多少!”
随即转向赵黎,眸光锐利如刃,斩钉截铁:“赵老,随我去看!”
库房废墟前,焦烟弥漫。
傅清柏玄甲蒙尘,脸上还沾着爆炸溅起的黑灰,见二人疾步而来,眼神沉重如铁:“赵先生,沈大夫……药材,毁了七成有余……”
沈晏芷闭目一瞬,再睁眼时,眸底寒光凛冽,首刺傅清柏:“傅将军!立刻点二十名踏雪无痕的轻骑精锐,随我即刻出发——首取棘影谷!”
“棘影谷?!”傅清柏瞳孔剧震,腰间佩剑被他攥得指节青白,“沈大夫这是何意?那谷中……”
“腐心草之毒,按常方配药,以残存药材……”沈晏芷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十万将士,恐折损半数!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驭兽人身上,必有解药!”
“你要孤身闯驭兽人老巢?!”傅清柏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目光死死锁住她清绝却决然的脸庞,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低吼:“太险了!”
“傅将军!”沈晏芷迎上他焦灼的目光,寸步不让,字字如冰珠坠地:“事急,从权!将士性命,等不起!”
傅清柏胸膛剧烈起伏,玄甲下的肌肉绷紧,死死盯着她。
片刻,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沙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好!沈大夫,千万……保重!”
“两柱香后,营地西门!”沈晏芷语速飞快,不容置疑,“请将军务必备齐人手!”
她转身欲走,却又顿住,对赵黎道,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不容错辨的凝重:“赵老,请随我来。我需立拟一份紧急药材清单,请您务必……火速上禀!”
帐帘掀起的金戈锐响中,傅清柏抬眼,正撞见沈晏芷逆光而立的剪影。
冷月如刀,将她紧束的腰身削成惊心动魄的弧度,玄色劲装领口暗绣的银丝鹤纹,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明明灭灭,像濒死的蝶翅。
傅清柏目光一滞,死死钉在她发间那支斜插的乌木簪上——那拙朴的刀痕,分明是前日清墨那小子熬红双眼、一刀刀亲手刻出来的!
“沈大夫,人齐了。”他迎上前,喉间却蓦地泛起一丝铁锈般的苦涩。
三年前那个襦裙翩跹、杏眸含笑的少女,终究被这修罗场磨成了眼前这柄淬血的寒刃。
沈晏芷只朝他微一颔首,眸光便如冰锥般刺向跪地的二十暗卫。
玄铁面罩下传来压抑的吸气声,细尘在肃杀之气中飞扬。
“棘影谷,九死一生。”她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坎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十万袍泽性命,系于诸君刀锋。出发!”
“喏!”应和声如闷雷滚过营盘。
“此去若……”傅清柏话未出口,便眼睁睁看着她利落翻身上马。
玄色披风猎猎扬起,那熟悉的暗纹滚边——分明与清墨那件大氅是同款同料!
那抹决绝的墨色撕开夜幕,马蹄声如急鼓擂在他心口,渐行渐远。
他怔立辕门,夜风卷起几点刺目的暗红,原是石阶上她临走前咳落的血珠,正被风裹挟着,凄艳地飘向药帐方向。
“兄长!沈大夫呢?!” 鎏金灯台“啪”地爆开惨白灯花!
【凌霄蚀骨剧场】
沈晏芷闯进禁地时,正见蛟龙尾骨扫过傅清墨脊背。
他玄色劲装撕裂处,赫然是她昨夜失控时抓破的旧伤。
"傅清墨!"母蛊感应到血腥气骤然苏醒,她指尖金线暴涨缠住龙角,"你敢死!"
傅清墨借力翻身跃上龙脊,断刃狠狠刺入逆鳞:"晏晏昨夜不是说..."
龙血喷溅在他苍白的唇上,"要在我心口养蛊?"蛟龙哀鸣震落洞顶万千血蝶,化作桃色毒雾将他们裹成茧。
沈晏芷撕开他残破的衣襟,舌尖舔去他心口龙血:"养蛊要这般..."
齿尖咬破蛊纹,母蛊金芒顺着血脉游走全身。
傅清墨闷哼着扣住她后颈,将染血的玉佩塞进她衣襟:"锁魂玉...能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