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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三十七层。空气像凝固的冰。林晚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复杂的工程变更申请。指尖在键盘上悬停，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昨晚核对那份该死的预算到凌晨两点，胃里像塞了块冰，又冷又痛。
手机在桌角无声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沈屿：晚晚，在忙？昨天送去的项目补充协议收到了吗？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又没休息好？胃药还在吃吗？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迅速拿起手机，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冰凉。沈屿的关心像一道细微的暖流，却让她瞬间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她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的深色木门和侧面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那道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玻璃，锁在她身上。
她手指微微发抖，最终没有回复。锁掉屏幕，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动作有些急。
内线电话毫无预兆地响起。“001”的号码刺眼地亮着。
林晚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顾总。”
“屿合的补充协议，”顾硕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扫描归档。原件锁进C柜。现在。”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扫描件发我邮箱。”
“是。”林晚放下电话。那份协议就在她左手边待处理的文件堆最上面。她拿起那份薄薄的协议，走到靠墙的高大文件柜前。找到标着“C”的柜门，指尖按在冰冷的指纹识别区。
“嘀”一声轻响。柜门无声滑开。
就在她弯腰，准备将协议放进指定位置时，手机又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林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迅速将协议塞进柜子，关上柜门。快步走回工位。屏幕上，还是沈屿的名字。
她没接。震动固执地持续着，像一种无声的催促和关怀。
终于，震动停止。一条新短信提示跳出来。
沈屿：不接电话？很忙？晚晚，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难。顾硕深他……是不是逼你太紧？别硬撑。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离开那里，我可以想办法。屿合永远有你的位置，或者……别的地方。回个信息好吗？让我知道你没事。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晚的神经上。离开？沈屿想帮她离开？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顾硕深任何首接的惩罚都更让她窒息！她几乎能想象顾硕深看到这条信息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撕碎所有可能！
她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她飞快地按着键盘，想回一条拒绝的、划清界限的信息。
“叮——”
总裁办公室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响。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
顾硕深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空咖啡杯，似乎是准备去茶水间。他脚步停在林晚工位旁，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林晚的心脏瞬间停跳！她猛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死死扣在桌面上！动作太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空气瞬间凝固。
顾硕深的目光，从林晚骤然煞白的脸，缓缓移到她死死按在手机背面的、指节泛白的手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手机，”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悬在头顶，“响了。”
林晚喉咙发紧，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不敢抬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顾硕深没动。也没追问。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僵硬的身体和那只按在手机上的手。空气里的压力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时间一秒一秒被拉长，每一秒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顾硕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着咖啡杯，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茶水间。脚步声沉稳，落在厚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像重锤敲在林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林晚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靠在椅背上。她松开死死按着手机的手，掌心一片湿冷的汗。手机屏幕依旧朝下扣着，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她不敢去看那条信息。也不敢去想顾硕深刚才那沉默的注视意味着什么。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安保中心。巨大的监控墙无声闪烁。
顾硕深站在屏幕前。他没有看其他画面，只盯着其中一个分屏——顶层总裁办走廊，林晚工位的实时影像。
画面清晰度极高。他甚至能看到林晚放在桌面上那只手机的型号。
他拿起操作台上的加密内线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电话瞬间接通。
“是我。”顾硕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冰冷，“查林晚的手机。过去一小时，所有呼入呼出记录，短信内容。现在。立刻。”
“是，顾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干脆利落。
顾硕深挂了电话。目光依旧锁在监控屏幕上。画面里，林晚僵坐在工位上，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控中心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
桌上的加密电话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传送过来。
顾硕深拿起专用解密终端。屏幕解锁，信息内容清晰呈现。
发信人：沈屿。
内容：（刚才林晚收到的两条短信内容，一字不差地显示出来，包括最后那句“离开那里，我可以想办法”）
顾硕深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几行字上。
“处境很难”……
“逼你太紧”……
“离开那里”……
“我可以想办法”……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沈屿！他竟然敢！他竟然敢教唆她离开？！还提供“帮助”？！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毫无预兆地从顾硕深胸腔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比看到咖啡店的监控更甚！比看到车库的“开车门”更烈！这是一种被彻底挑衅、被觊觎禁脔的、最原始的狂怒！
“砰——！”
顾硕深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巨大的闷响在寂静的监控中心炸开！指骨瞬间传来钻心的剧痛，皮肤破裂，几缕鲜红的血丝迅速渗出，沿着光滑的金属台面蜿蜒滑下。
旁边的值班保安吓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愕地看着老板瞬间变得恐怖至极的侧脸和流血的手。
顾硕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里那个低垂着头的身影，眼神阴鸷得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和杀意！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好！很好！
沈屿。屿合建筑。还有……林晚。
他猛地转身，动作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沾着血的拳头紧握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几朵刺目的暗红印记。他大步走向监控中心的出口，厚重的防火门被他“哐”地一声狠狠推开，又沉重地反弹回来。
走廊里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眼底一片赤红的风暴。那滔天的怒火之下，是更深沉、更偏执的占有欲在疯狂咆哮——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试图将她从他身边剥离的念头，都必须被彻底碾碎！连根拔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