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补阙录

第10章 汉风陶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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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时空补阙录
作者:
文子奏细乐
本章字数:
4616
更新时间:
2025-07-07

收拾碗筷时,苏砚跟着张珊钻进后厨。老冰箱“嗡”地响着,墙上贴满张珊的奖状——小学三好学生、初中作文比赛二等奖、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张珊踮脚够碗柜顶层的青瓷坛,头发扫过苏砚的脸:“我爸说这坛子装过我妈熬的鸡汤,后来家里的坛子越来越多了,这个就拿这边来装泡菜。”她指尖抚过坛身的裂纹,“你看,这道缝是我十二岁摔的,他没骂我,反而说‘碎碎平安,正好记着咱家珊珊会长大’。”

苏砚接过坛子,裂纹处还沾着点酸黄瓜的汁水。她突然想起秦朝的陶瓮,想起扶苏说“民以食为天”时眼里的光——原来不管哪个时代,烟火气都是暖的,能把人心焐得软乎乎的。

回家的路在南山腰上。张父开着老款捷达,雨刮器上还挂着去年的福字。

车刚拐上盘山路,他就把车窗全摇了下来,风卷着柑橘香灌进来:“重庆司机开车嘛,讲究个‘眼观六路,脚踩风火轮’!你看前头那辆白车,你是着卡起了?你娃儿是搞啥子哦?前面是遇到你相好给你堵起动不了了——”他按了声喇叭,声音又尖又亮。

“咦!不会开先回家练两年嘛!在我们重庆开车,妹儿,我跟你说,那里面坐的司机绝对不是我们重庆人,我敢给你打包票……!”

苏砚死死攥着车门扶手。捷达在弯道上划出个漂亮的弧线,路边的黄桷树梢扫过车顶,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打鼓。

张父却哼起了川江号子,右手在方向盘上打拍子:“你看那辆红车,变道不打灯,典型的‘秋老虎’——看着凶,实则虚得很!”

他突然踩了脚刹车,苏砚往前一栽,就见辆摩托车“嗖”地窜过去,后座的嬢嬢还举着把芹菜,“你说这人,买菜比赶火车还急,要是摔了,芹菜都要帮着喊痛哦!”

张珊在后座笑得首拍大腿:“爸!你上次说人家骑摩托的是‘飞叉叉’,今天又说‘秋老虎’,到底有好多外号嘛!”她转头对苏砚挤眼睛,“他开车就这样,嘴巴比油门还快,我高中住校,每周五回家都要听他吐槽一路。”

苏砚憋得脸都红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人就飞到了另一处。

“到咯!”张父一脚刹车,捷达“吱”地停在栋老楼前。苏砚抬头,看见阳台晾着蓝布围裙,和张父身上的一模一样。风掀起她的发梢,她突然听见楼里传来电话铃声——是张父的手机,铃声居然是《茉莉花》,和他刚才的渝普吐槽形成滑稽的反差。

“回来了,回来了,在爬楼梯了,啊……挂了!”显然是张珊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张珊家的老楼有股说不出的暖。上到西楼,门一开就撞进团香风——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擦着八仙桌,腕间银镯碰出细碎的响:“珊珊回来啦?这位是苏砚妹妹吧?快进来,我刚晒了竹席,枕头里塞的是今年新收的晚香玉。”

张母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温柔。苏砚接过她递来的酸梅汤,看她弯腰给张珊拿拖鞋——发间的珍珠簪子闪着柔光,苏砚不由得看了看张珊,又看了看张父,再次确定张珊没说错,她果然是像爸爸,气质很像,好在长得像妈妈,倒也是清秀可人。

“阿姨您别忙。”苏砚慌忙去接她手里的果盘,“我随便睡哪都行,不用特意收拾。”

“那可不行!”张母把果盘往她怀里一塞,转身从大衣柜里抱出床靛蓝印花被,“你张叔说你研究古方,我就把客房收拾在最静的那间,窗台上我摆了盆茉莉,夜里风一刮,香得人连梦都是甜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瞥了眼在客厅拆醪糟坛的张父,“你看,我这旗袍还是珊珊去年买的,说现在年轻人就爱这‘新中式’。”

那晚苏砚果真睡得极香。竹席的凉、晚香玉的甜、楼下夜市的喧哗声,像团软和的云裹着她。

她迷迷糊糊听见张珊在隔壁翻书,张父张母压低声音说话——“这小姑娘看起来瘦,手脚倒是麻利,今天收拾碗筷比珊珊还利索。”“你懂啥,人家是搞研究的,手稳着呐”。

第二天天刚亮,张珊就拍醒了她。

“走!吃碗杂酱面去!”她举着件印着“重庆崽儿”的白T恤晃了晃,“我妈说你穿我的衣服正合适,昨晚己经给你熨了。”

重庆的早市像幅活的清明上河图。苏砚跟着张珊钻进巷口的老面馆,竹椅上还沾着晨露,老板舀面的铜瓢“当啷”撞在桶沿。

“两碗小面,加豌豆,加煎蛋!”张珊吸溜着面汤,辣得鼻尖冒汗:“你尝尝这个油辣子,我爸说老板他爷爷是当年给川军送过粮的,这方子传了三代。”

逛到中午,两人的帆布包己经塞了半袋陈麻花、两盒怪味胡豆,还有张珊认识的一个喊爷爷的人硬塞的磁器口陈年老荫茶。

张珊擦着嘴角的麻花渣,眼睛亮得像星子:“下午带你去市博!新馆有汉朝陶俑展,我爸说那批陶俑是从巫山古墓挖出来的,你不是爱研究古物嘛?保准你看了舍不得走。”

市博的玻璃展柜泛着冷光。苏砚站在“汉风陶韵”展区前,鼻尖萦绕着文物特有的土腥气——不是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是混着松烟墨和岁月的沉香。展牌上写着“东汉乐舞俑,高32cm,1998年出土于巫山汉墓,神态生动,为研究汉代民间乐舞提供重要实物资料”。

陶俑的裙裾是模糊的,眉眼却极清晰——丹凤眼微挑,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苏砚伸手摸向展柜玻璃,指尖刚贴上,一阵眩晕突然袭来。

耳鸣声里,她听见有人正在喊她的名字,张珊吗?不是她,她刚上厕所去了,厕所好远呢!陶俑的眉眼在视线里逐渐清晰,裙裾上的云纹开始流动——不是静止的陶土,是被风吹起的绢帛。有冰凉的东西砸在她后颈,是雨?可市博馆怎么会漏雨呢?

再睁眼时,苏砚正跪在青石板上。

“阿朱,发什么呆呢?”粗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尚食局的张典膳等着要新采的蕙草,你再磨叽,仔细她拿笤帚抽你!”苏砚低头,见自己穿了身月白襦裙,腰间系着条褪色的青布围裙——和张母的旗袍布料完全不同,是粗粗的麻纱,带着草木灰的味道。她摸向腕间,那里没有现代的手表,只有道淡青色的纹路。

“不会是在做梦吧?”她脱口而出,最近她梦里的场景越来越多了,会飞的人,喷火的兽,比山还高的奇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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