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刘侯爷到春风楼喝酒。
几杯酒下肚,就被人引诱着,把白天在蒋府瞧见的事绘声绘色讲了出来。
有人不信,“侯爷您这话就编得离谱了,您如何知道当时情形?”
“那自然是,我躲在床下啊,听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后来有各府女眷来,我肯定出去同乐……嘿嘿嘿……”
一群人附和着淫笑。
刘侯爷甚至在旁人撺掇下,找来画师描绘当时情形。
一夜间,蒋府寿宴上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京城。
关于蒋侯爷嫡妻与女人床榻上缠绵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
一些不入流的书局还有画作流出,就跟画画的人亲眼瞧见了般。
引得不少人前去购买围观。
蒋长庆知晓此事以后,回府就砸了书房出气。
他派人去查,这才听说,杜氏跟那女人厮混之时,那刘侯爷刘江华就在床底下!
这顶绿帽子稳稳戴在头上,他蒋长庆这回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蒋遇安在外跟友人喝茶,也听说了此事。
臊得他只能灰溜溜回府。
冯老夫人知道,若不尽快处置杜氏,整个蒋府的名声都要玩完。
当天就跟蒋长庆相商。
杜氏娘家早些年就搬离京城,他们处置了杜氏也无妨。
母子二人达成一致。
夜里,冯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端着鸩酒和白绫就去了祠堂。
翌日,蒋府传出杜氏自缢的消息。
丧事办得悄无声息。
蒋氏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之时,脸色很不好看。
夜里,还跟宋青山吵了一架。
多鱼告诉宋栀宁,“宋青山警告你继母,不要掺和你的婚事。
蒋氏觉得宋青山忘不了你的娘亲,所以表面对你冷淡,但是格外看重你的婚事。”
宋栀宁冷笑。
既如此,她可得好好表现一番,激一激蒋氏。
一连几日,宋栀宁都拎着糕点或者甜汤去往书房。
宋青山大半时间不会见她,即便召见,也只是敲打她敬继母爱幼妹。
宋栀宁毫无怨怼,小女儿姿态做得十足。
出了书房,又总会表现得开心喜悦。
琴心每每都含笑询问,“小姐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宋栀宁流露出孺慕之情,“父亲同我说了会儿话,我开心。”
亦或是,“父亲心疼我做甜汤烫到手。”
这些话,总有人传到蒋氏耳朵,让她气得发狂。
因此,也就更加坚定,要抢了宋栀宁嫁去淮王府的好姻缘。
……
几日后,清晨。
琴心服侍宋栀宁起床,刚打开屋门,就有一箭矢射到门框上。
屈蓉拔箭取下上面附带的信件送到屋内。
宋栀宁拆开,眼里划过诧异。
是陆知砚,邀她明日午时到望江楼吃饭,也没说是因为什么事。
屈蓉抿紧唇瓣,低头站在一边。
琴心询问,“小姐,要去吗?”
宋栀宁想了下,点点头,“去。”
以陆知砚的名声地位,与他交好没有坏处。
定国公府,翰墨院。
陆知砚在院里练剑。
没多时,通南从外面进来,“世子,信己送到。”
陆知砚收了一身剑势,微微颔首,“明日一早,你去城外接师父到望江楼。”
“是。”
击西递上擦汗的毛巾,陆栀砚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问通南,“吴为之子,亦或是之女,可有下落?”
通南点头,“属下正要禀报此事。”
“宋大小姐身边有一侍女,名叫屈蓉,与画像上的女子模样有几分相似。”
“声东说,他奉命盯宋大小姐那日,看到宋大小姐在城外破庙救了屈蓉。”
“为了留下屈蓉,还在蒋氏面前演戏。”
“此后屈蓉每日都教宋大小姐习武。”
陆知砚微微皱眉,“小心探查。”
顿了下,又补充,“保护宋大小姐的安危为重。”
“……是。”
……
翌日,宋栀宁带着琴心准时到望江楼。
掌柜态度恭敬的引她到楼上雅间,“宋大小姐请,世子己等候您多时。”
宋栀宁进屋。
只见一墨色锦袍男子站在窗前,脊背挺首,长身玉立。
光是背影就足够引人瞩目。
他身侧不远处站着一握剑的侍卫,目光如炬,不苟言笑。
一看就知训练有素。
听到动静,窗前的人转过身,剑眉星目,气质卓然。
他冲宋栀宁淡淡一笑,“宋大小姐,此番邀请是在下唐突。”
宋栀宁屈膝行礼,“世子客气了。”
“请坐。”
待宋栀宁坐下,陆知砚坐上主位,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这是前些时日采的冬茶。”
宋栀宁浅尝了一口,“滋味醇厚,香气细腻。”
此后,她与陆知砚再无话说。
算起来,这也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而坐。
略微尴尬的气氛在屋里蔓延。
两人各自喝茶,互相笑笑,又再喝茶。
宋栀宁续第三杯茶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不知此次陆世子相邀,是有何事?”
陆知砚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听闻宋大小姐喜爱小动物,前日我在京郊捡到一受伤的海东青幼鸟,想赠与你。”
宋栀宁微讶。
海东青可是很凶猛的鸟类,即便是幼鸟,也不能与小动物划等号吧。
陆知砚补充道,“你上次送我的画,我很喜欢,所以捡到幼鸟,就想着送给你。”
宋栀宁了然地笑笑。
即便是很凶猛的飞禽,自幼养起建立感情,一定会为她所用。
“谢世子!”宋栀宁真心实意地道谢。
通南从屏风后面拎出鸟笼。
只见里面装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幼鸟,脚上有包扎的痕迹。
幼鸟蜷缩在角落,萎靡不振的样子,毫无精气神。
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攻击力。
宋栀宁逗它,“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幼鸟似是叹息,“伤心。”
宋栀宁眨眨眼,仿佛自言自语,“诶,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爹娘不要我了,它们嫌我不健壮,把我赶出家门了,呜呜呜呜……”幼鸟像孩子一样伤心得不行。
宋栀宁哄它,“开心点,以后跟着我啊,一定把你养得肥肥胖胖。”
幼鸟总算抬起头,褐色眼睛睁得圆溜溜地望着宋栀宁。
陆知砚目光幽深地瞅着宋栀宁逗海东青的一幕,不动声色看了眼屏风后面。
卢风扬眼里涌上泪水,忍住没有冲出屏风。
他很确信,眼前的姑娘就是师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