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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谦看看成片成片倒塌的房屋，又看看正排队领粥的百姓。
“这不对劲啊！”他拉住一位老翁，“老人家，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肉粥！云烟斋的东家在这施粥！两日了！”老翁好心回答，话落，又上下扫了扫面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
他看不懂官服，不知此人官大官小，只知道对方肯定不需要领免费粥，遂试探，“朝廷派人管我们来了？”
“救援稍候就到。”朱允谦指了指身后的废墟，“住在这里的百姓来领粥了？”
“都来了！”老翁相当肯定，“有免费肉粥领，谁还待在家里！”
朱允谦悬着的心慢慢落回肚里。
他找到施粥的佟来福，和善询问，“你就是云烟斋东家？”
佟来福忙行礼，“回大人，在下只是云烟斋掌柜，东家是我家小姐。”
“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小姐？”朱允谦此时此刻对这东家十分好奇。
如此大恩大德之事，他调查清楚，理应呈报圣上对其予以褒奖。
佟来福不清楚宋栀宁是否愿意公开她的身份，遂委婉开口，“我家小姐此刻应在城北，大人去看看便知晓。”
排队等着领粥的百姓开始催促，佟来福继续施粥。
朱允谦看这位掌柜手在发抖还坚持施粥，不由肃然起敬。
不过他迫切想知道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他留了人手在此帮忙，问询是否有被困人员。
自己翻身上马，首朝城北而去。
一路上，他看到好些百姓拖家带口在大雪里行走。
他甚是好奇。
叫住一半大的孩子，“你们这是去哪？”
“去城北，领大米！”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家房屋倒塌的事，声音还带着雀跃。
朱允谦惊了，“领什么大米？”
有年长的人回道，“云烟斋的东家说，家里所有人连续两日领粥，便可凭登记名册，去城北领大米……”
听完这些要求，朱允谦更觉这云烟斋东家是个妙人。
莫非那位小姐早就知道大雪会压垮房屋？
带着这个猜测，他驱马赶路。
……
宋栀宁收到城南房屋倒塌的消息，找到声东，“劳烦派几人随我去一趟云烟斋。”
声东立即点了几人随行，“大小姐，大雪天马车难行，骑马恐怕方便些。”
宋栀宁点头，“锦书你骑马带我，琴心，你暂且留在这里。”
“是。”琴心行礼。
几人骑马离开。
她刚走没一会儿，朱允谦便赶到。
朱允谦扫视一圈，下马便走向琴心，“姑娘可认识云烟斋的东家？”
琴心不知道这位大人何意，福了一礼开口，“回大人，奴婢是东家身边的丫鬟，东家有事刚刚离开。”
大理寺的人走过来，“琴心姑娘，核对账册了。”
说完，朝着朱允谦行礼，“朱大人。”
“你们为何在此赈灾？”朱允谦越发觉得一头雾水，怎得大理寺比巡城司兵马司还快。
“云烟斋东家大义，在此发放粮食，陆大人吩咐我等协助。”
朱允谦点点头。
他的随从踩着积雪走过来，“大人，己经问了城南的百姓，房屋倒塌之际，他们的家人都在领粥，无人困在屋舍内，来这领大米的百姓，应该还不知晓房屋倒塌一事。”
朱允谦太过激动，胡子都在颤抖，“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这里的百姓也通通问一遍，赶紧问一遍。”
“是。”
半个时辰后，随从再来，喜笑颜开，“大人！无人在家！他们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在这排队呢！”
“云烟斋东家真是妙人纳，妙人！你去打听打听，这东家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本官必定呈报圣上，给她讨赏！”
“小的这就去打听！”随从离开前提醒，“大人，该进宫复命了。”
……
云烟斋后院，整整齐齐码着粮食和冬衣棉被。
数量不多，满满五大推车即可装完。
此时京城百姓，住在富庶繁华之地的没受到太大影响。
不过官方出了告示，要隔一段时间清理房顶上的积雪，以免积雪过于厚重，再出现房屋垮塌之事。
宋栀宁他们推着马车赶往城北。
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白净的手也变得皱皱巴巴。
陆知砚正带着大理寺的人挨家挨户巡查，帮忙铲除房顶上的积雪，一转头看到马车后小小的身影。
他几乎是飞奔而去，心疼得将她的手捧在手心，“栀宁……”
想要劝说她不必做这些事，话到嘴边，迎上她漆黑的眼睛，又说不出口，只得生硬转折，“你的手好凉。”
锦书忍着笑，移开眼，跟着推车往前。
大理寺的人也纷纷朝自家大人送去调侃的眼神。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没事。”宋栀宁抽回自己的手，本就通红的脸，似乎更加发烫，“你手也是凉的。”
陆知砚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等会儿我让通南把物资送到你那边去。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
宋栀宁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继续推车。
陆知砚望着宋栀宁的背影，那个在他心里占据一个角落的人又多占了好些位置。
城北。
排队领米的百姓看到一车车冬衣送来，无不欢呼雀跃，激动抹泪。
“云烟斋的东家还要给我们发棉衣吗？”
“这云烟斋的东家，可真是大善人啊！”
“姑娘长命百岁！”
“老天爷，各路菩萨，保佑姑娘平安顺遂生意兴隆！”
“……”
宋栀宁忙了几乎一整天，她和陆知砚购买的物资尽数发完，才作罢。
有了傍身的物资，这段时日百姓们不用挨饿受冻。
陆知砚不知道从何处弄来的暖手炉，塞到宋栀宁手上，“放心吧，有朝廷接管，会暂时将无家可归之人安置到积善堂。
此后也有工部的人帮他们重建家园。”
“嗯。”宋栀宁点头，抬眼望向皇城的方向。
她做这些，不单单是为了救人。
她亦有所图。
这一天，云烟斋东家乐善好施，善名远扬。
傍晚时候，陆知砚送宋栀宁回家。
她这两日身心俱疲，靠在马车上，便睡了过去。
所幸马车本就走不快，宋栀宁这才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会儿。
到宋府门口。
陆知砚轻声叫醒她，“你也累了，这几日好好休息。”
“嗯。”宋栀宁点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宋栀宁进府，刚入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叫她，“大小姐。”
宋栀宁回头，看着曹嬷嬷。
“老爷和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宋栀宁温声开口，“嬷嬷回去告诉祖母，我换身衣服便去。”
曹嬷嬷福了一礼，冷冰冰开口，“老爷说，您回来便即刻过去。”
琴心忍不住争辩，“可小姐忙了一天，鞋袜衣裳都被雪水泡过……”
宋栀宁打断琴心，“琴你先回去，锦书随我同去。”
宋栀宁跟着曹嬷嬷往松鹤院走，多鱼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宁宁，那老妖婆想让你把好名声让给宋芷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