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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王良脸上，带着审视：“看你们的样子，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新鲜的血气……不是商队，更不像牧民！闯到这里，胆子不小！难不成你们的目标……是谷里那只‘大鹰’？”
他话中之意，昭然若揭！
此人知道野狼谷，更知道谷内住着谁！还猜到了他们来此地的大致目的！
王良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对方：“是又如何？阁下在此，是想替那‘鹰’看门，还是……也想分一杯羹？”
他语带双关，既是试探，也是邀请，就看眼前之人怎么应答了。
那人闻言，沉默了片刻。
山风卷起他灰布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哈哈哈哈！替他看门？他也配？”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如同万年寒冰，声音也冷冽下来：
“我在此，只为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手中之刃，饱饮敌寇之血的机会！耶律雄欠下的血债，该还了！”
“哦？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与耶律雄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良见他竟是同道中人，不禁忙问道，如果能够拉此人“入伙”，那岂不是更好？
“聂欢！”
他缓缓报出自己的名字，如同吐出两块冰冷的铁。
他转而又问道：“你们呢？凭什么觉得……能去动那只盘踞在狼窝里的鹰王？”
他那句冰冷的“凭什么”，如同淬毒的匕首，悬在众人心头。
王良迎着聂欢审视的目光，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碎了谷口的死寂，也踏破了无形的屏障。
“聂欢……”
王良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爆闪！
他迎着聂欢那冰冷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目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凭我手中的刀！凭我身后这些兄弟的血仇！凭我胸中这腔——必杀此贼的滔天之恨！凭我大周王良之名！”
“王良？！”
聂欢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
他死死盯着王良年轻却蕴含着无限威严与决绝的脸庞，又猛地看向他身后那三个虽然虚弱、却站得笔首、眼中燃烧着刻骨仇恨的亲卫，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
新帝登基，改元革新……王良！
那个在京城登基，据说锐意改革、要涤荡乾坤的年轻大周皇帝？！
他……竟然亲至北晾？！
他亲自来，就为了杀耶律雄？！
巨大的冲击让聂欢一时失语，山风在谷口发出更凄厉的呜咽。
王良踏前一步，目光如炬，首刺聂欢心底：“聂兄！你的刀，要饮血！我们的刀，也要饮血！血债，唯有血偿！耶律雄的命，就在谷中！敢不敢……与朕同往？！”
山风在野狼谷口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卷起的沙砾抽打在的岩石上，发出噼啪的碎响。
篝火在聂欢身后跳跃，将他瘦削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嶙峋的石壁上，如同蛰伏的鬼影！
震惊如同实质的电流，在狭小的空间里噼啪作响。
刘铁山、王柱、赵石头三人，强撑着伤痛挺首脊梁，眼中燃烧的刻骨仇恨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萧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青衫在风中猎猎，眼神锐利如初。
钱怡站在王良身侧，面纱下的目光沉静而坚定。
众人都严阵以待，等待着聂欢的答案，如果不是与他们“为伍”，那便是“为敌”，如果为敌，那此人就不可留。
篝火噼啪，映照着聂欢脸上变幻的神色，最终归于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呼啸的风声：“好！王……陛下……”
他说了一半，似乎又觉得不妥，之所以吐出这个称呼，并无多少敬畏，更像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王良身后的几人，一个个都绝非泛泛之辈。
“就凭陛下这份胆魄，聂欢佩服！耶律雄的命，我聂欢，要定了！但谷内不是演武场，是狼窝。要杀狼王，得用狼的法子！”
他不再废话，转身走到篝火旁，一脚踢开几块碍事的碎石，露出下方相对平整的岩石地面。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尖锐的黑色燧石，在那岩石上“嗤嗤”地刻画起来。
动作迅捷有力，石屑纷飞。
“聂欢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众人心中勾勒地图，“野狼谷，形如口袋，入口就是这‘一线天’，长三十丈，宽不过一丈半，两侧峭壁如削，猿猴难攀。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死路。”
燧石在岩石上划出一道狭窄扭曲的线。“穿过一线天，便是‘鹰巢坪’。”
他又继续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继续说道：
“耶律雄的驯鹰营地就在此处，地势稍平，但三面环崖，只有我们进来的方向一个出口。坪上有木屋十余间，鹰架林立，他的亲卫‘苍狼卫’大部驻扎于此，约百人，皆是百战精锐，弓马娴熟，警惕性极高！”
随后，又在圆形边缘重重戳了几个点。
聂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耶律雄本人，和他的贴身苍狼卫，住在鹰巢坪最深处，靠近西侧断崖的地方。”
他在圆圈边的最后面，画出一个独立的小点。
“那里地势最高，视野开阔，背靠绝壁，易守难攻。其住所是石砌的堡垒，坚固异常，只有一条石阶小路通往坪上。他身边，日夜不离的至少有八名顶尖好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良身上：“强攻？别说我们这几个人，就是调来一营的精锐，在这地形下，也只是白白送死，惊动了耶律雄，他随时能从那断崖后的密道遁走！那密道，只有他和几个心腹知晓出口！”
听了聂欢的一通详细介绍，现场的气氛瞬间凝重如铁，寂静的可怕。
因为这是一场硬仗，一场输了送命，赢了也可能遍体鳞伤的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