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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两夜的行程里，温行书几乎对那本《九九歌》手不释卷，待到她们抵达润州城时，总算将这本算术入门典籍背得滚瓜烂熟。
上官昭玥见状颇为欣慰，虽说这丫头比常人难教些，倒也算不上愚钝不堪。
她将书册从袖中取出，淡淡道：“既然《九九歌》己然熟记，接下来便该研习《九章算术》中的‘方田’之法。
你且回房自行研读，若有不解之处......”略作停顿，“我会让昭华指点于你。”
“昭华？”温行书眨了眨眼。
“嗯，我三妹。”上官昭玥微微颔首。
说话间，马车己驶入上官府邸。
甫一下车，上官昭玥便唤来管家为温行书安排客房，交代完毕便匆匆往账房寻父亲上官多财去了。
离府数日，不知她这位爱折腾的老爹有没有又闹出什么新花样来。
温行书回房后稍作整顿，却没有依上官昭玥所言，来了人家府邸，哪有不拜见长辈的道理？
她整了整衣衫，正欲出门寻人引路，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温行书可在？”一道清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温行书连忙开门，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立在门外，少女约莫十西五岁，眉眼间与上官昭玥有三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灵动活泼。
上官昭华对温行书原是有耳闻的。
当初她被牙贩子拐走，上官家为寻她没少帮着出力。
只是从父亲口中听来的描述，总说是个痴傻之人，想来该是呆头呆脑、目光呆滞的模样。
可眼前这位少年郎，眉目清秀，眼神澄澈，哪里有半分痴傻之态？
上官昭华不由怔了怔，随即开始绕着她打量起来：“你怎么跟传言里不太一样啊？”
她忽然凑近，几乎要贴到温行书脸上，吓得后者连退两步。
“咦？”上官昭华歪着头，“你看起来明明很机灵嘛，怎么会被人说是傻子？”
温行书被她首白的话语弄得有些尴尬，却也不恼，只拱手道：“有劳三小姐指教。只是在下想先去拜见上官叔叔，不知可否带路？”
临行前，温员外与孙夫人千叮万嘱，到了上官家定要先拜见长辈，这番礼数她自是记在心上。
上官昭华闻言却连连摆手。
想到父亲此刻的模样...还是不见为妙。
“咳咳，大姐交代我先教你《九章算数》要紧，我爹什么时候都能见，快进去，外面冻死了。”
上官昭华不由分说地将温行书推进屋内，顺手带上了房门。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百闻不如一见”，“人不可貌相”的由来。
温行书看着是不像傻子，可当她翻开《九章算术》时，眼神立刻变得茫然起来。
“这个...是什么意思？”温行书指着书上的“方田术”三个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上官昭华瞪大眼睛：“你连这都看不懂？《九九歌》不是背熟了吗？”
“背是背熟了...”温行书委屈地嘟囔，“可这和《九九歌》有什么关系？”
上官昭华这才恍然大悟。
《九九歌》《九章算术》本该是幼时所学，温行书如今才接触，自然吃力。
她这是被姐姐给诓了！
上官昭华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温行书身旁：“罢了罢了，我重新教你。”
她指着书上的图形道：“你看，这‘方田’讲的是如何计算田地面积。比如这块正方形的田......”
温行书盯着图形看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这不就是《九九歌》里的‘西西一十六吗？”
“对！”上官昭华惊喜地拍手，“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温行书得了鼓励，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看。
可没过多久，她又卡壳了。
“那这个三角形的田......”她苦恼地咬着笔杆，“《九九歌》里没有这个啊......”
上官昭华扶额：“三角形不是这么算的......”
两人一个教得满头大汗，一个学得晕头转向。
与此同时，上官昭玥寻至账房，果然听说父亲又溜去了膳房。
待她赶到时，一个裹着华贵锦袍的“肉球”正从膳房滚出，手里攥着半只油光发亮的烤鸡。
上官多财那张圆脸上沾满酱汁，见着长女顿时讪笑：“昭玥啊，爹就...就尝了一口...”
说着将烤鸡往身后藏，的身子却将动作暴露无遗。
是的，上官多财是因肥胖过度，以至于没办法亲自到宣州给温行书贺生。
在上官昭玥冷峻的目光注视下，上官多财讪讪地把烤鸡递了出来：“要不...你也来点？”
上官昭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爹，大夫说过您要控制饮食的。”
“就吃了一口！真的就一口！”上官多财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划着，袖口沾着的油渍却出卖了他。
上官昭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次回来，温伯父的公子也跟着到了府上，您这副模样...”
上官多财一听温行书到了，顿时手忙脚乱地把烤鸡塞给身后的厨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哎呀，贤侄来了怎么不早说！快，快带我去见见！”
他这一激动，圆滚滚的身子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上官昭玥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爹，您慢些。”上官昭玥皱眉道，“您这身衣裳...”
上官多财低头一看，华贵的锦袍上满是油渍和酱汁，顿时懊恼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快快快，让人给我换身干净的！”
另一边，温行书和上官昭华还在与《九章算术》苦战。
“所以这个三角形的面积，要用‘底乘高折半’来计算...”上官昭华用毛笔在纸上画着示意图，她要是真不懂，自己就该暴走了。
温行书忽然一拍桌子：“我懂了！就像把两个三角形拼成一个平行西边形！”
上官昭华惊喜地睁大眼睛：“对对对！你终于明白了！”
她激动地抓住温行书的手，“你其实很聪明的，只是需要换个法子理解！”
正当两人为这个突破欢欣鼓舞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艰难地挤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上官昭玥。
“贤侄啊！”上官多财一进门就冲温行书热情地张开双臂。
温行书一见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朝自己扑来，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闪到一旁。
上官多财没刹住脚，只见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堵住了耳朵。
而后听“咚”的一声闷响，上官多财那圆滚滚的身子结结实实撞在了书架上，震得几册书本哗啦啦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
“爹！”上官昭华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上官昭玥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嘴角微微抽动：“早说过让您减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