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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吉普在布满弹坑的街道上颠簸，肖晓死死抓住车顶把手，怀中的牛皮纸袋被冷汗浸透。左震专注地盯着前方，绷带缠绕的右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车窗外，探照灯的光束划破夜空，将阴影中的建筑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
“为什么不告诉我？”左震的声音冷得像冰，“未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肖晓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喉咙发紧：“你会相信一个说自己来自未来的人吗？”她扯下护士帽，散落的发丝间还沾着灰烬，“少帅，你以为我为什么能预知危险？知道松本的阴谋？”
左震猛地刹车，肖晓的身体前倾，额头几乎撞上挡风玻璃。男人转身时，车内昏暗的顶灯映出他眼底的血丝：“我要听实话。”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近乎惩罚，“现在。”
肖晓深吸一口气，摸到口袋里那枚樱花怀表的轮廓。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仿佛带着另一个时空的记忆。“我不属于这个时代。”她首视着左震的眼睛，“在我的时空，我见过这场战争的结局，见过你们......”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见过你们为了保护这座城市而死。”
左震的瞳孔剧烈收缩，松开手时，肖晓的腕间己经红了一片。他转头望向窗外，喉结上下滚动：“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改变结局？”
“是，也不是。”肖晓打开牛皮纸袋，抽出泛黄的文件。火光映在纸页上，日本军方的密文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起初我只想自保，但现在......”她顿了顿，将文件推到左震面前，“我想让你活下去。”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震得车窗嗡嗡作响。左震低头翻看文件，突然捏住一张照片——那是实验室里堆放的细菌武器，标注着“三个月后投放上海”的日期。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这些东西......真的能毁灭一座城市？”
“比你想象的更可怕。”肖晓想起穿越前在新闻里看到的历史影像，胃部一阵翻涌，“它们会污染水源，传播鼠疫，让整个上海滩变间地狱。”她抓住左震的手臂，“少帅，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所有储存点。”
左震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这些鬼话？”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就凭你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肖晓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是啊，多荒谬。”她挣脱开他的手，打开车门，“你大可以把我交给日本人，说不定还能换个太平日子。”
“站住！”左震的怒吼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他跳下车，军靴重重踏在碎石上，“我允许你走了吗？”男人一把将她抵在车门上，滚烫的体温透过残破的军装传来，“从你在舞会上吻我的那一刻起，就别想逃。”
肖晓仰头望着他，月光照亮左震紧蹙的眉峰。她的手指抚过他脸颊的疤痕，轻声道：“你早就相信了，对不对？不然为什么冒着危险来救我？”
左震的喉结动了动，低头吻住她的瞬间，肖晓尝到咸涩的血味。这个吻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却又在触及她颤抖的嘴唇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在夜色中交织成危险的旋律。
“明天正午，法租界教堂。”左震松开她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会召集沪上所有势力。”他的手指着她被硝烟熏黑的脸颊，“如果你的话属实......”
“我不会让你失望。”肖晓将头埋进他怀里，听着剧烈的心跳声，“但我们需要内应，日本人在商会里安插了......”
话未说完，左震突然将她扑倒在地。子弹擦着车顶飞过，在车身留下焦黑的弹孔。肖晓摸到左震后背渗出的温热血液，染血的手掌在他军装后襟印出刺目的痕迹。
“他们追来了。”左震将她塞进副驾驶，自己则举枪还击。肖晓看到黑暗中闪烁的枪口火光，至少有十几道光束朝着他们逼近。她迅速摸出藏在座位下的汤姆森冲锋枪，后坐力震得肩膀发麻：“往码头方向开！那里有肖家的暗道！”
引擎轰鸣着撕裂夜空，吉普在狭窄的巷子里蛇形穿梭。肖晓侧身射击，弹壳蹦落在车厢里，烫得她大腿生疼。左震突然猛打方向盘，汽车撞上路边的报亭，挡风玻璃瞬间龟裂。
“抓紧！”左震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手加大油门。汽车冲破封锁线的刹那，肖晓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追兵的车辆撞上了路障。
当他们终于抵达十六铺码头时，晨雾己经漫上江面。肖晓扶着受伤的左震走进潮湿的暗道，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墙壁上的油灯明明灭灭，照亮左震苍白的脸色。
“伤口需要处理。”肖晓撕开裙摆，洁白的布料己经沾满血污。她用酒精棉球擦拭伤口，看着左震因疼痛而绷紧的腹肌，“少帅，你在硬撑。”
“死不了。”左震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动作，“先说说，你打算怎么说服那些老狐狸？”他的拇指着她掌心的茧，“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骗。”
肖晓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就用这个。”她打开表盖，内侧的微型胶卷在灯光下泛着幽蓝，“这是实验室的位置分布图，还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左震胸口的勋章上，“日本人收买的内奸名单。”
左震的眼神骤然锐利：“你从哪弄来的？”
“这不重要。”肖晓凑近他，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赌一把？赌我没有说谎，赌我们能改变这一切。”
左震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深深吻住她。这个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当他松开时，额头抵着肖晓的：“我左震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他的声音低沉如雷，“但如果是你......”
暗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肖晓迅速收起怀表，掏出手枪。左震将她护在身后，军装下的肌肉紧绷如弦。当看到来人是军统特工的身影时，肖晓的手指微微发抖——对方手中的枪口，正对准左震的后背。
“好久不见，肖小姐。”特工的金丝眼镜在黑暗中闪过冷光，“左少帅，恐怕得跟我们走一趟了。”他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肖晓扣动扳机的瞬间，左震猛地将她推开。子弹擦着特工的肩膀飞过，却引来了暗处更多的枪声。暗道里顿时硝烟弥漫，肖晓抓住左震的手，在枪林弹雨中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