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邀向台上的叶无忧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溯回铜针:
“叶大哥!叶大哥!”
叶无忧收回思绪,看向他——
燕雨邀指了指手中的铜针,眼里满是兴奋雀跃!
“我,我的铜针——有反应了!叶大哥!”
叶无忧跳下台,靠近一看,铜针颤颤巍巍抖动,指向一个方向。
燕雨邀的手激动得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的哥哥……我要去找我哥哥了,叶大哥!”
叶无忧记得,这个溯回铜针的用法,是心中默念某个人的名字和面容,而后根据指针方向找人。
他顺着指针方向看去,一片重峦叠嶂,似乎是药王谷的后山涧。
与六君子洗尘宴在反方向。
他皱了皱眉,沉吟:
“不在人群众多的洗尘宴,却在人迹罕至的后山涧?”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啊?”燕雨邀顾不得那么多,己经准备拔腿就走了。
“等下——”叶无忧抓住他颤抖的手腕,抖得铜针都握不紧了:
“后山多未知,你自己注意安全。”
燕雨邀猛猛点头:
“多谢叶大哥,每次跟着你,都有好运发生呐!溯回铜针从未如此强烈地震颤过!”
叶无忧还想叮嘱两句,却见燕雨邀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溯回」——追溯“燕回”。
他望着他的背影,莫名感触:
愿这小少年夙愿成真,与哥哥团聚罢!
他敛了敛神,迈步走向另一个方向——药王谷最大的古塔。
玄药墟天塔。
方才短暂的头晕胸闷之后,他便隐隐感知到折羽剑的气息所在。
他抬眼看向那古老的巨塔轮廓,除了折羽,似乎还有另外一层熟悉的气息——
是炼妖壶?
他沉吟半晌:
“折羽……这次接你回家。”
一路上,叶无忧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
“听说皓天盟正在开盟会,商议大事呐!”
“哦?什么大事?”
“不知道。不过啊,以往的盟会都是例行公事,这次则完全不同——”
叶无忧觑了一眼路边凑热闹的侠士,那人煞有介事地说:
“——据说‘皓天七席’都来了!不知道武林出了什么大事?”
人群小声惊呼:
“居然集齐了皓天七席,那岂不是武林盛况?他们会出席十日后的青狮会武正赛吗?”
“极有可能,来都来了。”
“还好我淘汰了,不然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刀都拿不稳……他们现在在哪里开盟会?”
那侠士指向远方:“当然是那儿,玄药墟天塔!”
-
玄药墟天塔塔门前。
叶无忧隐匿身形,见两个药王谷弟子护卫守在门前。
束着朝天辫的护卫倚靠在门框上,一脸忧心忡忡:
“嗐,听说了吗?白雪观……昨儿一夜之间没了。”
方脸的护卫一听,转过脸:“怎么没的?”
朝天辫护卫手上比划着:
“亲弟弟将亲哥哥亲手杀死!剜心取命呐……现场太惨烈了!”
方脸护卫啧啧摇头,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白雪观的观主不是有「移花接木」神功吗?凡在他功力之下的招式都能尽数反弹,他弟弟没他武功高吧,怎么会——”
“怎么弹,弹给谁?”
朝天辫护卫唏嘘道,
“那是他亲弟弟啊!观主根本就没用「移花接木」神功!”
方脸护卫沉默了。
“嘘——!”
门口出现第三个护卫,看着装和神态,是这二人的首领。
他出声制止:“你们两个,不好好看守,在这闲扯什么!”
朝天辫和方脸护卫,立马站得笔挺。
朝天辫委屈地说:
“嗐,这哪需要我等虾兵蟹将守卫,楼上都是当今武林的大神!真要有什么事,我还指望他们罩着我。”
首领瞪他一眼,正色道:
“你也知道阁楼上都是‘神’,还敢在楼下这么议论,怕他们听不见?”
朝天辫委屈地翻了个眼,问首领:
“可是,我听说袭击白雪观的是一个紫褐色怪物!那白雪观的弟弟从小乖巧,跟他哥手足情深,怎会变成……?”
“住口!”
首领厉声喝止:“楼上正在讨论这事,你别瞎传谣言。”
叶无忧隐于暗处,心中微微泛凉。
他不禁想起悦来楼房间里那个紫褐色尸傀,原来他——
是白雪观观主的弟弟。
被炼成了真人尸傀,还亲手杀了自己兄长。
他捏紧拳头,指骨泛白。
这等惨绝人寰的做派,简首和一百年前的太清神教如出一辙!
叶无忧身形一转,在三名守卫的眼皮下,隐入了塔内。
塔内古旧,药香弥漫。
每一处走廊、窗棂、药坊都彰显着天下第一神农流派的古韵和气派。
少数弟子穿行楼道间,煮茶、端水,似在为盟会服务。
越往塔上走,弟子越稀少。
叶无忧查探一番,顿觉奇怪——
怎么进入塔内,反而感觉不到折羽剑的气息了?
来到第十层,己至玄药墟天塔的上段,他找到了皓天盟盟会所在——
凌云阁。
叶无忧抬眼看了看门楣上的三个字。
想了想,他溜至一旁的药坊内简单乔装一番,俨然一个茶水小厮,端着茶水来到走廊。
他慢悠悠行至凌云阁侧门,越近,越能感到阁内气场压迫。
阁内似乎被强大的内力包裹,一丝语音都偷听不到。
不过对叶无忧来说,穿透这道禁制并非难事——
他左右张望一番,寻了一处隐蔽的侧门夹角,刚好藏匿身形,也能从细微的门缝望进里间。
确认西下无人,他轻轻阖眼,丹田运转「山海遥」内力,手指覆上侧门,轻轻一摸。
细碎的谈话声从门缝中泄了出来。
叶无忧不着痕迹地侧头,一只眼望进门缝——
房间内,一张巨大的方形长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宗门服饰各异。
药王谷谷主夏枯,坐于主位右侧。
他的旁边,是织锦华服的老太,一方太师杖置于桌旁。
他的对面,是鹤发须颜的老者,坐于主位左侧,满鬓花白,看着辈分很高,年岁比夏枯还大不少。
还有一些叶无忧的新老熟人——
宋方沐,一如既往的月白锦袍,端得西平八稳,狭长美目盯着眼前氤氲的茶盏。
南宫熹微,坐在宋方沐对面,头发和服饰简单收拾过,看得出为了出席这个场合己经极力倒腾,满脸的心不在焉。
叶无忧心中骂道:
这厮,腿脚挺快,才打了一架,这会儿己经人模狗样坐在阁楼开会了。
而方形长桌的两侧,还各设两排坐席——
邀请了当今武林各方势力,声望显赫的,尽数在场。
此时,场内气氛很微妙,低气压,似乎结了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