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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之扬却是个固执的，冷冰冰道：“有话你现在就说，没话姑娘请回。”
顾西蔓也扛上了，嗤笑道：“你这么拦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刺客，你如临大敌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她这么一说，张嬷嬷更是以为她的委屈跟华之扬有关，华之扬就是奶奶的命，万万不可有丝毫差离的。因此她更坚定了带人去见奶奶的决心。
她难得态度强硬地对华之扬道：“哥儿你忙你的，有我在，都是村里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嬷嬷你别听她胡诌，她能有什么事是非得跟我娘说的？她还不是为了她的画！那画——”
“哥儿，我心里有数！”他越急着拦，张嬷嬷越觉得其中蹊跷，越不听他的。径首绕过他朝东厢房走去。
顾西蔓连忙跟紧了她，走出了几米远还特意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华之扬一口闷气憋在心里，脸阴沉得很难看。
顾西蔓看他吃瘪，只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心情美丽得如这明媚阳光。
她心里乐：“想要阻止我，你还嫩着呢！哈哈！”
她们走到东厢房。
东厢房窗外有一棵地雷花，开着一朵朵紫红的花，如小喇叭一般，簇拥可爱。
及进了房屋，由于光线突然变暗，顾西蔓有一瞬的失明，眨了眨才看清屋里的情景。
窗前摆着一张深色红漆大案，案上有一个土陶瓶，瓶中插着数枝红梅干花，及茶壶、茶杯和一个针线篮子。
案前坐着一位穿着青色棉蓝对襟褂子的人，正是华之扬的母亲宛氏。
顾西蔓连忙恭敬地行礼。
就听一个含笑的声音温和道：“不必多礼，请坐。”
张嬷嬷从靠边搬条小竹椅给她坐了，自己也扯过一条小竹椅坐下。
顾西蔓谦让着坐定，微笑着看向宛氏。
她保养得很好，鹅蛋脸，皮肤白皙光泽，只眼角有几丝皱纹，不过西十出头的年纪。
一头浓密的乌丝梳得一丝不乱，在脑后挽了个大髻，上面只插了只细银簪子。耳上嵌着一对梅花银丁。身上穿着青色棉蓝对襟褂子，下面也是半新不旧蓝色缎子袄裙。整个人看起来端庄朴素，却又秀丽风华。
她放下手里的绣拱子，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顾西蔓。
顾西蔓忙双手接了，拿在手里轻轻地抿一小口。茶水微苦回甘。
张嬷嬷介绍道：“她就是村里顾木匠家的姑娘，叫西蔓。送了一些木炭过来。”
顾西蔓接话道：“我娘特意交代不能收钱的，张伯伯一定要给钱，我都不好回家交差了。”
说得宛氏和张嬷嬷都笑了。
宛氏微眯着眼道：“你家烧炭也不容易，哪能白用你家的？我记得你家是三兄妹吧。”
顾西蔓笑道：“是的，我有一个哥哥，底下还有个妹妹。”
宛氏笑道：“有兄长有姐妹，很不错了。你是个福气的孩子。”
顾西蔓顺势说道：“我娘还成天念叨生多了，养不活呢！苦恼没处寻钱去，有力没处使。奶奶要是缺那打扫浆洗的，只管支一声，我娘肯定第一时间过来，给口饭吃就行！”
宛氏看向张嬷嬷笑道：“你瞧，这是替她娘找活儿来了！”
说的张嬷嬷也笑了，她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还有什么话，一并讲了吧。”
顾西蔓便起身，从竹筒里抽出卷起来的画，递给宛氏。
宛氏好奇地展开了，低头仔细端详。张嬷嬷也起身过去。
顾西蔓退后两步，回到位置上坐下，趁机环视屋子里的摆设。
屋子很长，后门关着，光线有些昏暗。案后靠墙并排放着两个大箱笼，过去几步靠里摆着一张木架子床，床上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是十分朴素的暗色。
除此之外靠另一面墙又摆着一个绣架子，架子上的白缎绣成了一半的梅花图案，架子前放着一张小竹椅。
那头宛氏看过画，赞道：“很好的一幅画，构图平稳，花瓣细腻，这是从哪儿来的？颜色还很新呢！”
顾西蔓道：“我家屋后有棵紫薇树，开花的时候可漂亮了。恰巧前儿我得了纸笔颜料，就试着画了画，真是献丑了。”
“你画的？”宛氏的脸差点贴到了画纸上去看，不由地惊讶，“那你可真是聪慧。”
顾西蔓作出有些腼腆的样子，笑道：“我花了很多遍呢！奶奶要是喜欢，那就送给奶奶好了。奶奶这双巧手，绣出来才好看呢！”
她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厉声砸进来：“谁说要绣！”
顾西蔓惊了一跳，扭头就见华之扬如一股劲风刮进来。
宛氏温声道：“扬儿！”
华之扬对她说道：“娘，你眼睛越发不好了，不可再绣了！”
瞧见放在桌上的绣拱子，他蹙眉责怪道：“怎么又绣上了？不是答应我了吗？”
宛氏温婉笑道：“我不绣花我干什么？你让我去挑水种地吗？我也干不来呀！放心，我只白天闲时绣一绣。”
华之扬道：“你能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刺绣得少干。”
顾西蔓这才明白他阻止自己见宛氏的原因。她连忙问：“奶奶是近处的东西看不清，还是远处的东西看不清？”
宛氏道：“稍远一点的就模糊了。”
“这是近视眼，确实是用眼过度的缘故。”
顾西蔓瞥一眼华之扬，又微笑道，“秀才哥哥说的对，您是得少做一点绣活，得多走动走动，到户外看看远处，放松放松眼睛，不然视线会更模糊的。”
华之扬脸色稍霁，瞟她一眼，对宛氏道：“娘，还是保养好眼睛，绣活不做也可以。”。
宛氏笑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心里有数，会注意的，你放心就是了。”
又对顾西蔓道：“顾家丫头，你刚才说我这是什么近视眼，有什么药方吗？”
顾西蔓道：“这个没有根除的药方，但是也有补眼的食物，胡萝卜、猪肝、鸡蛋和枸杞多吃吃。对了，枸杞煮猪肝可以清肝明目。时不时地望望远处揉揉眼睛放松放松。除了视力不好，并不影响身体其他机能，不必过于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