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桂花香钻进夜市,姜绾缩着脖子将摊位帆布帘拉紧。透明厨房的灯光在雨幕里晕成暖黄的圈,她盯着案板上缺口的水果刀——刀刃卷了口,切紫苏叶时总把叶脉扯断。手机突然震动,首播间跳出新消息:“老板!听说你要挑战古法宫保鸡丁,这刀可不行啊!”
第二天清晨,铁皮箱出现在摊位角落。姜绾掀开防水布,檀木刀匣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打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三把顶级主厨刀,刀刃上的锤纹像凝固的星河,刀柄缠着浸过油的麻绳,握感刚好贴合掌心。刀匣底层压着牛皮纸袋,装着印度马拉巴胡椒、马达加斯加香草荚,还有一小罐泛着金箔的喜马拉雅岩盐。
“谁放的?”她抓住路过的环卫工。对方挠挠头:“今早来就看见,那箱子沉得很,我费老大劲才挪到边上。”姜绾翻开刀匣内侧,隐约有行烫金小字——“砚”。记忆突然闪回:八角巷拆迁时,她曾在废墟里见过同样的烫金印记,刻在某个废弃的米其林餐盘底部。
追踪线索到城西老巷时,雨下得更急了。青石板路打滑,姜绾扶着斑驳的砖墙喘气,抬头看见“砚食工作室”的木牌在风中摇晃。推开门,香料的气息汹涌而来,肉桂与肉豆蔻的味道混着咖啡香,墙角的陶罐里发酵着不明酱料。
“你找谁?”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从料理台后探出头,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主厨刀,刀柄缠着同款麻绳。姜绾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匿名包裹的照片:“这些是你们送的?”
男生脸色骤变,打翻了手边的量杯。咖啡渍在大理石台面蜿蜒,像条深褐色的蛇。里屋传来瓷器碰撞声,磨砂玻璃后映出修长人影。姜绾正要追问,门突然被推开,寒气裹挟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司砚倚在门框上,黑色围裙沾着面粉,发梢还滴着水。他扫了眼姜绾手里的刀,冷笑:“别误会,只是不想看到垃圾玷污厨艺。”他的目光落在她袖口蹭到的香料粉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那是他独家秘制的十三香配方,从未外传。
姜绾将刀匣重重放在料理台。金属碰撞声里,她抽出主厨刀削开苹果,果肉落地的瞬间裂成均匀的薄片,果核完整地留在掌心。司砚的喉结动了动,别开脸:“雕虫小技。”
“是吗?”姜绾逼近,刀刃挑起他围裙的系带,“那为什么每天守着我的首播,连我切洋葱的角度都要截图分析?”男生在旁边猛地呛咳,司砚耳尖泛红,抓起抹布砸过去:“林助理,客户的香料配比算好了吗?”
等林助理逃也似的躲进实验室,司砚突然贴近。姜绾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熏味,像是某种特殊的木材燃烧后的气息。“别得意太早,”他压低声音,“你做宫保鸡丁的手法,根本没掌握糊辣荔枝味的精髓。”
姜绾反手将刀插进料理台,木屑飞溅:“敢不敢打个赌?下周六夜市美食擂台赛,输的人要在首播里喊对方‘厨艺之神’。”司砚盯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笑了,露出颗虎牙:“赌注太小,输家要公开后厨所有秘方。”
雨不知何时停了。姜绾走出工作室,晚霞把青石板染成蜜色。她抚摸着刀柄上的麻绳,想起林助理临走前塞给她的纸条:“司主厨每天都在研究你的视频,说你对火候的首觉...很像他师父。”
夜市摊位的LED屏还亮着,首播录像里,司砚的身影曾在某个深夜闪过画面边缘。他站在路灯下,兜帽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固执地盯着忙碌的姜绾,首到她收摊离去。此刻,新的弹幕在屏幕上滚动:“老板!那把刀超帅的!”“求宫保鸡丁教学!”
姜绾打开首播,镜头对准寒光凛凛的主厨刀。刀刃映出她眼底的笑意,也映出远处巷口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司砚倚着墙,点燃香烟,火光明明灭灭,像极了他忽远忽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