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狗
陈默推开老宅大门时,铁链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这座位于山脚下的祖宅己经空置了二十年,门廊上挂着的铜铃锈得发黑,风一吹就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汪!汪汪!”
院角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条黑狗,龇着惨白的獠牙朝他扑来。陈默抄起门边的铁锹猛挥,黑狗却像烟雾般穿过了铁锹,一口咬住他的裤腿。
“滚开!”他踹开黑狗,发现它没有影子。
黑狗退到月光下,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咯咯声,像是有痰卡在气管里。陈默这才看清——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嘴角挂着暗红色的碎肉。
“这是守冢犬。”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驼背的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门外,“你爷爷养的,专吃死人舌头。”
二:地窖
堂屋供桌上摆着七盏长明灯,灯油里泡着发黑的动物牙齿。陈默翻开族谱,发现从太爷爷那代开始,每页都画着相同的符号:一只犬头人身像,爪子里握着半截舌头。
“你爷爷是最后一代‘守夜人’。”老村长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地窖里那些东西……该处理了。”
地窖铁门上的锁链缠着七圈红绳,锁眼被血垢堵死。陈默用铁锹砸开时,腐臭味像实体般撞了出来。
手电筒照亮了墙上的抓痕——不是动物的爪印,而是人类指甲生生抠出来的沟壑。地窖中央摆着三口陶瓮,瓮口用黄符封着,符纸上用血写着“犬食余”。
第一口瓮里是发霉的狗毛,第二口瓮里堆着几十块舌骨。当他掀开第三口瓮时,一只腐烂的狗爪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汪!”
院里的黑狗不知何时蹲在地窖口,灰白的眼珠盯着陶瓮。陈默这才发现,狗脖子上挂着的铜牌,刻着和他爷爷一样的生辰八字。
三:替身
族谱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爷爷站在祠堂前,脚边趴着七条黑狗。照片背面写着:“戌时喂食,子时锁魂。”
老村长临走前留下句话:“你爷爷用七年阳寿炼了这条守冢犬,就为镇住地窖里那东西。现在它饿了二十年……”
半夜,陈默被舔舐声惊醒。黑狗蹲在床边,嘴里叼着半截新鲜的人舌,血滴在族谱的犬头人身像上,那画像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
地窖传来指甲刮擦陶瓮的声音。
“咚、咚、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瓮里撞头。
西:开瓮
陈默砸开陶瓮的瞬间,腐臭的黑水喷了他满脸。瓮底蜷缩着一具犬首人身的骸骨,颈椎上拴着锈迹斑斑的锁链。
锁链另一头拴着块铜牌——和他爷爷那枚一模一样。
黑狗突然狂吠着扑来,却不是攻击他,而是撕咬着那具骸骨。骸骨的下颌突然张开,吐出半截紫黑色的舌头,舌尖上长着颗人牙。
“戌时己到。”老村长的声音从地窖口飘下来,“该喂食了。”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尖,满嘴都是血腥味。
五:轮回
当陈默跌跌撞撞爬出地窖时,朝阳正照在院里的黑狗身上。它惬意地舔着爪子,身旁躺着老村长被撕开的喉咙。
铜铃无风自动,族谱哗啦啦翻到最新一页。空白处缓缓浮现墨迹:陈默的名字,以及一幅新画的犬头人身像。
黑狗叼来染血的铜牌,轻轻放在他脚边。
月光下,铜牌上的生辰八字变成了陈默的出生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