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夜弦摘下降噪耳机的瞬间,地铁呼啸而过的轰鸣声像一柄重锤砸进耳膜。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目光扫过手机屏幕——凌晨两点十七分,办公室的项目方案终于改完了。玻璃窗外,站台的灯光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远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混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耳机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童夜弦下意识把耳机重新戴上。降噪功能启动的刹那,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从右耳传来。他僵在原地,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那呼吸声潮湿而粗重,像是贴着他的耳垂吐气。
"不可能......"他颤抖着扯下耳机,西下张望。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滴水声愈发清晰,每一滴都像砸在他的心脏上。重新戴上耳机,呼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交谈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这次一定要成功。"男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童夜弦感觉血液瞬间凝固——这是部门主管老陈的声音。他死死攥住扶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另一个女声轻笑:"放心,他最近总加班到凌晨,监控盲区多得是机会。"那声音甜得发腻,童夜弦认出是同组的实习生小雯。
地铁进站的鸣笛声刺破空气,童夜弦踉跄着冲进车厢。座椅冰凉刺骨,他摘下耳机,发现播放列表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段空白音频。车厢灯管突然开始剧烈闪烁,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看见对面座位的倒影里,自己身后竟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长发垂落遮住脸庞,正缓缓抬起手。
当晚回到家,童夜弦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异常的嗡鸣,他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盯着墙角那副黑色耳机。凌晨三点,耳机再次自动播放,这次的声音近得可怕:"你听到了,对吗?"是老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小雯的尖叫:"别杀我!不是我要告诉你的!"
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抓挠地板的声音。童夜弦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耳机线爬过来,他颤抖着拔掉插头,可声音依旧在脑海里回荡。突然,床底传来压抑的啜泣:"救救我......"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出:"往床底看。"
床头灯在这一刻熄灭,童夜弦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床底的瞬间,他几乎尖叫出声——那里蜷缩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脸色青紫,脖颈处缠着半截耳机线。女人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段监控录像:老陈和小雯将女人拖进仓库,耳机线勒进她的喉咙。
"她是上一任设计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老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童夜弦惊恐地转头,看见老陈的脸在月光下浮现,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本来想等你调走再动手,既然你都听见了......"
千钧一发之际,床底的女人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死死掐住老陈的脖子。童夜弦趁机夺门而逃,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凄厉的惨叫。他冲进电梯,疯狂按着关门键,电梯下降时,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这次是那个女人的:"谢谢你,现在该你帮我了。"
第二天,公司传来消息,老陈和小雯失踪了。童夜弦强忍着恐惧去收拾工位,发现自己的耳机里塞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帮我找到尸体。"他颤抖着打开电脑,在公司监控库里找到了关键录像——三个月前,老陈和小雯将女人的尸体塞进了通风管道。
当童夜弦颤抖着爬上通风口,腐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管道里,女人的尸体蜷缩在拐角,耳机线缠绕着她的手腕,上面还挂着半张工作牌,名字是"林悦"。他刚要伸手触碰,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将他死死拽住。
"该你还债了。"林悦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童夜弦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身体逐渐融入黑暗。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耳机镜面里,嘴角上扬,露出和林悦一样的诡异笑容。
警方接到报案赶到时,只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童夜弦的降噪耳机。耳机还在播放着一段音频,是无数个声音交织在一起的尖叫:"救我......"而公司的监控显示,童夜弦走进通风口后,再也没有出来。此后,每当有人戴上那副耳机,都会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一句阴森的低语:"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