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秋的指尖抚过木盒表面斑驳的铜锁,潮湿的霉味混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叮嘱他在28岁生日当天打开。当他用从老家翻出的锈钥匙插入锁孔时,窗外忽然划过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盒内躺着一枚怀表,表壳雕刻着缠绕的藤蔓花纹,缝隙间凝结着暗红的污渍。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颗猩红的宝石,时针停在七点整。姜砚秋鬼使神差地按下表冠,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中,宝石突然发出幽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当晚七点,姜砚秋正在厨房煮面,水烧开的咕嘟声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挂钟,秒针停在47秒,而怀表却发出清脆的报时声。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窗外的雨悬在空中,电视机里的广告画面定格在主持人扭曲的笑容上。他惊恐地发现,镜中自己的身后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胸口破了个大洞,正伸手触碰他的肩膀。
第二天,姜砚秋把怀表锁进保险柜,可下班回家时,它又安静地躺在餐桌上。这次表盘上的宝石少了一颗,时针指向八点。七点整,同样的诡异静止再次发生,这次他看清了镜中男人的脸——那是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左眼珠垂在脸颊上,嘴里不断涌出黑色污水。
随着日子推移,姜砚秋发现周围人的记忆开始混乱。同事小李坚持说上周和他一起出差,可姜砚秋分明独自在家;房东老太太拉着他哭诉儿子战死沙场,可他记得老太太是独居。更可怕的是,他在旧报纸堆里翻到1943年的报道,照片上的战场废墟里,躺着的士兵佩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怀表。
第七天,表盘上只剩下最后一颗宝石。姜砚秋在深夜被怀表的震动惊醒,它自动弹开表盖,内侧浮现出血字:“明日归位”。他连夜驱车前往老家祖宅,在阁楼的樟木箱底找到一本泛黄的日记。字迹与怀表内侧的血字如出一辙,记载着1943年,他的曾祖父作为随军医生,用这枚怀表收集阵亡士兵的魂魄,试图逆转战局。
“实验成功了,但我们都被困在了时间里。”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每消耗一颗宝石,就会有一个亡魂取代宿主。当最后一颗宝石熄灭,我们将永远成为时间的囚徒。”姜砚秋颤抖着合上日记,窗外传来军靴踏地的整齐声响,无数穿着破旧军装的士兵从浓雾中走出,他们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和怀表宝石一样的红光。
第二天清晨,姜砚秋在公司会议室醒来,手腕上的怀表消失了。他正要松口气,却发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充满敬畏。打开电脑,桌面上出现一份1943年的作战计划,而他的名字赫然在指挥官一栏。走廊的玻璃倒影里,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口别着那枚怀表,时针指向永恒的七点。
“姜长官,该出发了。”副官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端着怀表的勤务兵。姜砚秋看着表盘上最后一颗即将熄灭的宝石,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泪流满面——她一首知道,儿子注定要成为这场时间诅咒的祭品。
怀表发出最后一声报时,整个世界开始逆向旋转。姜砚秋的记忆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硝烟与战火。他站在战壕里,怀表自动打开,无数透明的人影从中飘出,融入他的身体。而在现世,他的公寓里,怀表重新出现在餐桌上,铜锁木盒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穿着现代服饰的姜砚秋,站在1943年的战场上,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