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欢攥着夜市赠送的竹签,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夏夜的风裹着烤串的香气和廉价香水味,霓虹灯牌在她眼前晃出重影。方才那个蒙着黑纱的算命婆婆说这是支“姻缘签”,竹签上刻着“顾沉舟”三个字,还塞给她一块红布,叮嘱道:“收好,缘分到了自然应验。”
回到出租屋,阮清欢随手把竹签扔在茶几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画面闪过一场车祸现场,主持人严肃的声音传来:“今日凌晨,我市知名企业家顾沉舟在高速路上遭遇严重车祸……”她猛地转头看向竹签,那些刻痕仿佛突然加深了几分,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第二天清晨,阮清欢被一阵梳头声惊醒。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见梳妆台前坐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女人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垂到地上,手中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发出“唰唰”的响动。阮清欢吓得后退两步,撞翻了一旁的椅子。刺耳的声响中,女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梳妆镜里映出半张腐烂的脸。
“啊!”阮清欢尖叫着冲进卫生间,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她才发现镜中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多了颗红痣,形状和方才那个女人脸上的一模一样。等她再回到客厅,梳妆台前空无一人,只有桌面上多出一支雕花银簪,簪头镶嵌的红宝石闪着妖异的光。
接下来的日子,阮清欢的生活彻底乱了套。她的化妆品总是莫名减少,口红在镜子上留下陌生的唇印,衣柜里平白无故多出几件大红色的旗袍。有次她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发现床头摆着一碗桂圆莲子羹,碗底沉着半枚古旧的铜钱。
更诡异的是公司新来的项目总监,他自我介绍时说:“我是顾沉舟。”阮清欢手中的文件“哗啦”掉在地上,抬头望去,男人眉眼俊朗,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新闻里车祸身亡的企业家长得一模一样。顾沉舟弯腰帮她捡起文件,指尖相触的瞬间,阮清欢感觉有电流顺着手臂窜上脊背。
当晚,阮清欢做了个噩梦。她穿着华丽的嫁衣,被红绸牵引着走向一座阴森的祠堂。祠堂里,顾沉舟穿着长袍马褂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却挂着熟悉的笑容。供桌上摆着两碗合卺酒,其中一碗正冒着黑色的气泡。
“你终于来了。”顾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举起酒杯,“饮了这杯,我们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阮清欢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脚被锁链缠住,红绸勒进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惊醒时,阮清欢浑身湿透,床头的红布不知何时缠在了她的手腕上,越勒越紧。她挣扎着解开红布,发现上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她的信息,而男方姓名栏写着“顾沉舟”,后面跟着“亡故”二字。
阮清欢决定去找那个算命婆婆问个清楚,可当她再次来到夜市,却发现那条街根本没有什么算命摊。附近的商贩都说这里从来没出现过蒙黑纱的人。她不死心,又去查顾沉舟的资料,却发现所有关于他车祸身亡的报道都消失了,网络上只有他作为公司总监的信息。
婚礼来得毫无预兆。某天清晨,阮清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装饰华丽的新房里,身上穿着大红嫁衣,手腕戴着金镯,脚踝系着红绳。门外传来喜庆的唢呐声和宾客的祝贺声,她冲过去想要开门,却发现房门从外面锁死了。
“新娘子该上花轿了。”顾沉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说不出的阴森。阮清欢透过门缝看见,走廊里站满了穿着古装的人,他们脸色发青,眼神空洞,像是木偶一般。她绝望地拍打着门,突然摸到口袋里的竹签,上面的刻痕不知何时变成了“冥婚己成”西个字。
花轿的颠簸中,阮清欢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透过轿帘缝隙,看见送亲队伍穿过一片阴森的坟地,顾沉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胸前的大红花鲜艳欲滴,却泛着诡异的黑色。当花轿停在一座破败的祠堂前,她终于看清祠堂匾额上的字——“阴婚堂”。
拜堂时,阮清欢感觉有双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刺骨的寒意。三拜过后,顾沉舟掀开她的红盖头,露出一张腐烂的脸,和那天在梳妆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他笑着说,声音里带着血水涌动的咕噜声。
第二天,有人在废弃的祠堂里发现了阮清欢的尸体,她穿着大红嫁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中紧紧攥着那支刻着“顾沉舟”的竹签。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个蒙黑纱的算命婆婆又出现在夜市上,继续向路过的年轻女孩赠送“姻缘签”,竹签上的名字不断变化,等待着下一个上钩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