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进那栋老旧公寓的第一天,房东就警告我:“晚上别去西楼。”
那栋公寓叫“青松居”,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外墙爬满枯死的爬山虎,楼道里的灯永远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是某种垂死的生物在喘息。
我的房间在三楼,304。搬进去的第一晚,我就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缓慢、沉重,像是有人拖着一条瘸腿在走路。
我起初没在意,老房子隔音差,楼上住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也正常。可第二天早上,我在楼道里碰到住在隔壁的王阿姨,随口问她:“西楼住的是谁啊?半夜总听见脚步声。”
王阿姨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西楼没人住。”
我愣住了:“可昨晚明明……”
“404房间二十年前就封了。”她压低声音,眼神飘向楼梯口,“那家人全死了。”
我后背一凉:“怎么死的?”
王阿姨没回答,只是摇摇头,快步走开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两点,脚步声又来了。
“咚、咚、咚。”
这一次,它停在了我的门口。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缝——那里透进来一道影子,一个佝偻的人形轮廓,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然后,门把手缓缓转动了。
“咔哒。”
门开了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带着一股腐朽的霉味。我浑身僵硬,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缝越开越大——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我的床边。
第二天,我决定去西楼看看。
楼梯间的灯彻底坏了,我举着手机照明,一步步往上走。越靠近西楼,空气越冷,呼吸时甚至能看到白气。
西楼的走廊尽头,404房间的门上交叉贴着两道封条,上面盖着居委会的红章,日期是2003年。
门缝里塞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我抽出来一看,头皮瞬间炸开——
《青松居灭门惨案:一家三口离奇死亡,死因成谜》
报道里附了一张黑白照片,404房间的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三个人形轮廓,其中一个特别小,像是个孩子。
最诡异的是,文章最后写道:“警方在现场发现大量水渍,但死者身上并无溺亡痕迹。”
我正盯着报纸出神,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404的门,自己开了一条缝。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门缝里涌出来,我鬼使神差地凑近,朝里看了一眼。
房间里,地板上积着一层黑水,水面漂浮着几缕长发。
突然,水里“咕嘟”冒了个泡,一张惨白的脸缓缓浮了上来——
那是个女人,她的眼睛大睁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像是在笑。
我尖叫着后退,转身就跑,可楼梯突然变得无比漫长,我怎么跑都下不去。
身后,黑水漫出房间,水流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朝我抓来。
“救……命……”
我的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整个人被拖向404房间。
最后一刻,我死死扒住楼梯扶手,摸到了口袋里那张报纸——
“2003年7月15日,青松居404住户一家三口被发现溺亡在家中,但室内并无水源。”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304的床上,浑身冷汗。
是梦吗?
可我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五个青紫色的指痕。
那天之后,我每晚都梦见那个房间。
梦里,我站在404的门口,看着那一家三口在房间里重复着死亡的过程——
男人掐死了女人,然后抱着孩子走进浴室,将他的头按进马桶里。
最后,男人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了客厅的吊扇上。
可第二天早上,他们的尸体却全都泡在水里,像是被某种力量“修正”了死因。
第七天晚上,我再也受不了了,决定搬走。
可就在我收拾行李时,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渗出水来,一滴、两滴……
黑水越渗越多,很快在地板上积成了一滩。
我抬头看去,天花板上浮现出一张人脸,正朝我微笑。
“留下来……”
水中的手再次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拖向那滩黑水。
我拼命挣扎,却看到水面上浮出了三张脸——
男人、女人,和那个孩子。
他们齐声说:“我们缺一个邻居。”
第二天,房东发现304房间的门大开着,我的行李散落一地,地板上积着一层黑水,水里泡着我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别住304,楼上在漏水。”
而西楼,404房间的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崭新的封条。
日期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