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蹲在夜市摊前,手指划过一排花花绿绿的塑料拖鞋。夏末的晚风裹着烤串的焦香拂过脚踝,夜市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像是某种古老招魂仪式的前奏。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双蓝白条纹的拖鞋吸引——鞋面印着卡通海豚,边缘却磨得毛糙,仿佛承载过无数岁月的沧桑。
“小妹,这双便宜卖你。”摊主是个佝偻的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这鞋通灵性,能护家宅安宁。”林小满鬼使神差地掏出二十块钱,全然不顾拖鞋底部沾着的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当晚,林小满把新拖鞋放在玄关。半夜,她被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惊醒。窸窸窣的声响从客厅传来,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她握紧手机,借着屏幕微光打开房门,却见月光下,那双蓝白拖鞋正并排立在茶几旁,鞋尖齐齐指向她的卧室,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某种主权。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发现枕边多了片干枯的海藻,腥咸的海腥味混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冲进卫生间干呕,镜中倒影却让她僵在原地——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何时缠了圈黑色的勒痕,形状竟与拖鞋的绑带一模一样,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
更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公司午休时,同事突然压低声音问她:“小满,你最近是不是总穿那双蓝拖鞋?”对方的眼神充满恐惧,“我刚才看见你工位下面,有双脚穿着那双鞋,可上面根本没人!”林小满感觉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低头看去,自己明明穿着帆布鞋,而那双蓝白拖鞋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家里。
深夜,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林小满颤抖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照亮客厅的瞬间,她看见那对拖鞋正在缓慢移动。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更恐怖的是,每走一步,地板上都会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像是从深海中跋涉而来。她鼓起勇气追过去,拖鞋却突然加快速度,拐进了储物间。
储物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林小满缓缓推开房门,手电筒的光晕中,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蜷缩在角落。女孩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蓝白拖鞋,长发遮住惨白的脸,水珠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把鞋还我……”女孩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海水浸泡多年的腐味。
林小满尖叫着后退,慌乱中打翻了一旁的纸箱。纸箱里掉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二十年前,头版头条写着:“海滨浴场溺亡事故,少女遗体至今未寻获。”配图上,遇难女孩脚上穿着的,正是那双蓝白条纹的拖鞋。
林小满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反锁房门。她试图用剪刀剪断拖鞋的绑带,却发现剪刀刚碰到鞋面就迸出火花。拖鞋表面的卡通海豚仿佛活了过来,嘴角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时,手机突然响起陌生来电,接通后,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海浪拍岸的轰鸣,仿佛来自幽冥深处。
她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扔掉这双邪门的拖鞋。可当晨光透过窗帘,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与拖鞋死死粘在一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分开。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肤开始变得惨白,脚踝处的勒痕越来越深,像是被拖入深海的预兆。
白天,林小满只能穿着拖鞋去上班。地铁上,乘客们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她的拖鞋不断滴落腥臭的海水,在地面形成蜿蜒的水痕。同事们远远躲开,仿佛她身上带着某种致命的诅咒。
夜幕降临,那双拖鞋再次躁动起来。林小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走向海边。海浪声越来越大,仿佛无数冤魂在召唤。在沙滩上,她看见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穿着蓝白拖鞋留下的,一首延伸到漆黑的海面。
海水漫过脚踝时,林小满终于看清了拖鞋底部的暗红污渍——那根本不是血迹,而是无数细小的贝壳碎屑,像是从溺亡者腐烂的伤口中脱落。“该回家了……”身后传来女孩阴冷的声音,林小满感觉有双冰冷的手搭上肩膀,整个人被拖入汹涌的海浪中。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沙滩上发现了那双蓝白拖鞋,鞋面上的卡通海豚依旧在笑,而林小满却再也没有出现。从那以后,每逢夏夜,总有人在海边听见拖沓的脚步声,还有女孩幽幽的哭诉:“把鞋还我……” 而夜市的摊位上,又多了一双崭新的蓝白条纹拖鞋,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