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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录用通知，站在龙岭铁矿厂的铁门前。八月的烈日把空气烤得发烫，可铁门内飘出的风却带着刺骨寒意。三个月前，他因在城里工厂出了安全事故被辞退，如今为了供妹妹上大学，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三班倒的工作。
“张扬？”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戴着安全帽的老陈叼着烟，工装袖口沾着暗红锈迹，“新来的吧？跟我走。”穿过布满铁锈的走廊时，张扬注意到墙上的安全标语大多褪色，有的甚至被黑色污渍覆盖，像是干涸的血迹。
更衣室里，老陈扔给他一套旧工装，“这是老周留下的，他人上个月下井后就没再上来。”张扬刚要追问，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滋滋作响，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看见衣柜镜中闪过一道人影——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工装，却戴着张血肉模糊的脸。
凌晨三点，张扬跟着老陈下井。矿车在狭窄的巷道里颠簸，轨道旁的岩壁渗出黑水，在矿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记住，听到异常声响千万别乱跑。”老陈的话被机器轰鸣声撕碎。当矿车停在200米深处时，张扬听见黑暗中传来指甲刮擦岩壁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数着什么。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顺利，可到了第三天夜班，意外发生了。张扬负责操作的掘进机突然失控，钻头疯狂旋转，飞溅的铁屑划破了他的手臂。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岩壁，却摸到一手黏腻。借着矿灯，他看见岩壁上用红漆画着歪歪扭扭的字：“他们在看着你”。
更诡异的是，每次换班后回到宿舍，张扬总能在枕头下发现一块形状规整的铁矿石，表面还刻着细密的符文。他问遍工友，却没人承认是自己所为。有次夜班，他在矿洞转角处看见个穿白大褂的人，那人怀里抱着个铁盒，盒盖缝隙里渗出黑血，可等他追过去，只发现岩壁上多了道新鲜的抓痕。
老陈的态度也愈发古怪。有天收工后，张扬看见老陈鬼鬼祟祟地往矿洞深处走去，他悄悄跟在后面，却在岔路口迷了路。西周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突然，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他抬头，看见无数铁矿石像雨点般砸下。慌乱中，他摸到口袋里的矿石，那些符文竟在发烫。
“你不该来这里。”老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张扬转身，发现老陈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里握着把生锈的铁镐。“二十年前，矿老板为了多挖铁矿，炸穿了古矿脉。从那以后，下井的人总会听见哭声，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老陈的话被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
黑暗中，无数身影缓缓浮现。他们穿着破旧工装，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脸上还嵌着铁矿石。张扬想跑，却发现双腿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那些“人”越靠越近，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混合着铁锈和腐肉的气息。为首的身影掀开脸上的碎布，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我们等新替死鬼，等了好久了。”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张扬手腕上的矿石突然炸裂，碎片划破皮肤，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岩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红光。他终于明白，那些铁矿石是陷阱，是被困矿工的怨念凝成的牢笼。
就在怪物们即将扑上来时，矿井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原来是矿洞坍塌，支撑木梁断裂的声音夹杂着怪物们的惨叫。张扬被气浪掀翻，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矿洞入口处，老陈正蹲在一旁，手里攥着块刻满符文的矿石。
“快走！”老陈把矿石塞进他手里，“这矿洞早该塌了！”张扬跟着老陈拼命往外跑，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声。当他们终于冲出矿井时，整个铁矿厂在剧烈震动中化为废墟。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可张扬知道，自己永远摆脱不了那些在黑暗中注视着的眼睛。
三个月后，张扬在老家的医院照顾病重的妹妹。深夜，他去走廊接热水，转身时发现墙上的倒影里，自己戴着顶沾满铁锈的安全帽，嘴角挂着和老陈一样诡异的笑。热水壶“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在脚背上，可他己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手腕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块刻着符文的铁矿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