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成片的金黄稻田,心中满是愁绪。丈夫去年进城打工后就没了音讯,只留下她和年幼的儿子小川守着这几亩薄田。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可村里却接连发生怪事——好几家农户的稻谷在即将收割时,莫名少了一大片,地里只留下凌乱的脚印和几根散落的稻草。
为了守护自家稻田,阿珠决定扎个稻草人。她从仓库里找出一些破旧的衣物,又割了些新鲜的稻草,坐在院子里忙活起来。村里的王婶路过,看到她在扎稻草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阿珠啊,你别扎这玩意儿,不吉利!听说邻村以前扎稻草人,结果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阿珠勉强笑了笑:“王婶,我也是没办法,总得守着这些稻谷,小川还等着吃饭呢。”王婶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阿珠没把王婶的话放在心上,继续专心扎着稻草人。她给稻草人穿上丈夫的旧衬衫,戴上一顶褪色的草帽,又用黑布缝了一双眼睛,远远看去,倒真像个人站在那儿。
夜幕降临,阿珠把稻草人插在稻田中间。月光洒在稻田上,泛着银白的光,稻草人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影子被拉得老长。阿珠带着小川回了家,可这一夜,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阿珠去稻田查看,却惊讶地发现稻谷完好无损,可稻草人却换了个姿势——原本双臂平举的它,现在右手垂了下来,仿佛刚挥动手臂打过什么东西。阿珠心里咯噔一下,但看到稻谷没事,也就没多想,只是把稻草人重新调整好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稻谷都安然无恙,阿珠渐渐放下心来。可就在收割前一天的夜里,她被小川的哭声惊醒。小川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妈妈,我梦见一个戴着草帽的人,他的眼睛是两个黑洞,一首盯着我看。”阿珠心疼地抱住儿子,安慰道:“别怕,那只是个梦。”
安抚好小川后,阿珠走到院子里透气。夜色深沉,远处的稻田黑黢黢一片,只有那个稻草人隐约可见。突然,她看见稻草人的草帽被风吹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借着月光,阿珠惊恐地发现,稻草人的头顶上竟然插着几根人类的头发!
阿珠强忍着恐惧,回到屋里。第二天,她叫上村里几个壮实的男人,一起去稻田查看。当他们走近稻草人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众人壮着胆子扯下稻草人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稻草人的身体里塞满了腐烂的肉块,肉块上还爬满了蛆虫,而那些肉块,看起来像是人的肢体!
村里的老族长闻讯赶来,脸色凝重:“这是触犯了稻魂啊!以前老一辈就说过,稻草人不能做得太像人,不然会招来邪祟。你们看这稻草人的眼睛,用黑布缝得太逼真了,就像活人眼睛一样,这是把孤魂野鬼给招来了!”
阿珠吓得瘫坐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守护稻田,却闯下了大祸。从那以后,村里的怪事越来越多。夜里,总能听见稻田里传来奇怪的脚步声和呜咽声,仿佛有人在哭泣。小川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整天发高烧,嘴里还念叨着:“稻草叔叔要带我走……”
阿珠西处求医问药,可小川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一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小川的床边,那身影穿着丈夫的旧衬衫,戴着那顶褪色的草帽,正是那个稻草人!阿珠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伸出手,慢慢靠近小川。
就在这时,阿珠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发出一道强光,那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消失在黑暗中。阿珠这才想起,这只银镯子是婆婆临终前留给她的,说能辟邪。可经过这一吓,小川的病情不但没好,反而陷入了昏迷。
阿珠决定去找邻村的神婆帮忙。神婆住在村尾一间破旧的老宅里,满脸皱纹,眼神却异常犀利。她盯着阿珠看了许久,又摸了摸那只银镯子,叹了口气:“你这是惹上了厉害的怨灵啊。那稻草人里的肉块,怕是你丈夫的。当年他在城里打工出了事,被人害了,尸体不知去向。他的魂魄回不了家,就附在了稻草人上。”
阿珠如遭雷击,泪水夺眶而出。神婆接着说:“他怨气太重,又被你的稻草人困住,这才会做出这些事。要想救你儿子,得让他入土为安,再做场法事,送他往生。”
在神婆的帮助下,阿珠和村民们在稻田里挖出了一具骸骨,骸骨身上穿着的,正是丈夫进城时穿的那件外套。阿珠抱着骸骨痛哭失声,随后按照神婆的吩咐,给丈夫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葬礼结束后,神婆在稻田里做法事,念诵经文。
随着法事结束,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阴霾似乎也渐渐散去。小川终于醒了过来,身体也慢慢康复。阿珠把那只稻草人烧掉,从此再也不敢扎稻草人。可每当夜幕降临,她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稻田,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那是丈夫的眼睛,带着不舍,也带着怨念,永远地留在了这片稻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