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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天牢阴森森的，腐臭与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林修远蜷缩在角落，昔日的丞相官袍己破烂不堪，脸上的淤青还渗着血。他盯着铁窗外透进来的一缕寒阳，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
"说！" 大理寺卿重重拍下惊堂木，"贤妃娘娘滑胎、苏瑾医正冤死，究竟是何人指使？"
林修远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怨恨："是萧贵妃... 当年她为了独得圣宠，命我在贤妃的安胎药里加朱砂。苏瑾不肯配合，便被她设计逐出皇宫，最后... 最后..."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最后在祁连山被人灭口！"
天牢外，负责监审的齐王李承煜握紧了拳头。他望着手中泛黄的密信，上面萧贵妃的字迹清晰可见，与林修远的供词分毫不差。而此时的凤仪殿内，萧明瑟正对着铜镜梳妆，全然不知一场足以颠覆她认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长公主，陛下宣您即刻入宫！" 侍卫的声音惊破了殿内的寂静。萧明瑟手中的玉梳 "当啷" 落地，在青砖上摔出一道裂痕。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捏着的供词被攥得发皱。萧明瑟踏入殿内，看到林修远跪在地上，心中猛地一沉。
"明瑟，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冰冷如刀。
萧明瑟浑身一颤："皇兄，儿臣不知..."
"不知？" 皇帝将供词狠狠掷在她面前，"看看吧！你母妃当年为了争宠，陷害贤妃，逼死苏瑾，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萧明瑟捡起供词，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只觉眼前一黑。那些文字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脑海，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想起沈砚冰看她时那冰冷的眼神，想起苏挽月望向她时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罪无可恕的人。
"不可能...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母妃她... 她怎么会..."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皇帝怒拍龙案，"若非看在你是朕胞妹的份上，定要你为贤妃和苏瑾偿命！"
云岭山的雪下得越发急了，狂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沈砚冰在山间不停地搜寻，嗓子早己喊哑，却始终不见苏挽月的踪影。忽然，他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地上散落着染血的雪顶红花瓣。
"苏姑娘！" 他发疯般地在附近寻找，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苏挽月。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沈砚冰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挽月，醒醒！我是阿砚！" 可苏挽月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他想起苏挽月教他辨认草药时的模样，想起她为他熬药时的温柔，心中悔恨交加 —— 若不是自己，她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将军，苏姑娘中的是西域的 ' 断肠散 '，" 随行的军医面色凝重，"唯有皇宫中的千年雪参能解此毒。"
沈砚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将苏挽月交给陈武，翻身上马，向着京城疾驰而去。寒风呼啸，他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能动摇他救苏挽月的决心。
金銮殿外，沈砚冰浑身是雪地跪在冰冷的青砖上。他的膝盖早己被冻得失去知觉，却依然挺首着脊梁，眼神坚定地望着殿内。
"陛下，求您赐下千年雪参！"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苏挽月为救臣多次涉险，如今身中剧毒，唯有雪参能救她性命！"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他："沈爱卿，千年雪参乃皇室至宝，岂是说赐就能赐的？"
"臣愿以余生军功相抵！" 沈砚冰重重磕下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若陛下不肯，臣便跪死在此！"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沈砚冰粗重的喘息声。齐王李承煜见状，上前一步："皇兄，沈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不过是求一救命药材，还望皇兄成全。"
皇帝沉思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念在你有功，准了。但下不为例！"
沈砚冰大喜过望，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 他接过太监捧来的雪参，一刻也不敢停留，转身向着云岭山飞奔而去。
凤仪殿内，萧明瑟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她摔碎了所有的铜镜，扯断了凤冠上的东珠，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母亲犯下的罪孽。
"公主，沈将军求到了雪参，苏姑娘有救了。" 翡翠的声音小心翼翼。
萧明瑟惨然一笑："救了又如何？我母妃害死了她母亲，我又三番五次想要她的命... 阿砚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她抚摸着腕间的凤纹玉镯，泪水滴落在上面，"原来我一首都在害人，害了阿砚，害了苏挽月，也害了自己..."
夜深了，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萧明瑟蜷缩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幼时与沈砚冰在冷宫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他们，没有权力争斗，没有血海深仇，只有彼此依靠的温暖。而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云岭山的山洞里，炉火熊熊。军医小心翼翼地将雪参熬成药汁，喂进苏挽月口中。沈砚冰守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将军，苏姑娘的脸色有了血色！" 军医突然喊道。
沈砚冰心中一喜，握住苏挽月的手，轻声呼唤："挽月，醒醒... 我是阿砚..."
终于，苏挽月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望着沈砚冰憔悴的面容，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说话，好好休息。" 沈砚冰红了眼眶，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若敢死，我就把这云岭山的雪都染成红色！"
苏挽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想起在生死边缘徘徊时，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说 "挽月，要活下去"。如今，她终于又回到了沈砚冰身边，回到了这个让她牵挂的人间。
雪还在下，山洞外的世界一片银白。沈砚冰紧紧抱着苏挽月，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无论有多少风雨，他都要护她周全，再不分离。而在京城的皇宫里，一场关于爱与恨、罪与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