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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宅的雕花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林深嗅到腐木与龙涎香交织的诡异气息。陆燃将他抵在门板上，黑皮手套捂住他半张脸，腕间樱纹正透过布料渗出血丝。月光穿过冰裂纹窗棂，在地上割出细碎的光斑，那些影子突然扭曲成无数挣扎的人形。
"别动。"陆燃的呼吸擦过他耳垂，中山装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两颗，锁骨下的樱纹正与林深腕间刺青共振。门外传来指甲抓挠木门的声响，夹杂着女子幽咽的唱词："三更鼓响...郎君负约......"
林深的后背紧贴着门板震动，那些抓挠声仿佛首接刮在脊骨上。陆燃突然扯落他的领带，将浸过朱砂的丝绸缠住他双眼："不想被勾魂，就别看她的脸。"
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他清晰听见陆燃喉结滚动的声音，以及皮手套与门栓摩擦的细响。腐臭味突然浓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门缝钻进来，缠住了他的脚踝。
"抬脚。"陆燃的犬齿咬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将桃木符塞进他心口。林深浑身一颤，那符咒竟与陆燃胸前的樱纹严丝合缝。缠在脚踝的阴冷触感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掌心。
月光突然大亮。林深扯落蒙眼绸缎时，看见陆燃右手手套被划破，露出的疤痕正渗出银蓝色液体。八仙桌上的契约书无风自动，夹层的樱花标本突然舒展花瓣，露出花蕊处镶嵌的翡翠耳坠——与门外女鬼佩戴的完全相同。
"这是镇魂棺的钥匙。"陆燃用染血的手指点向耳坠，"你第八世用它与阴司做了交易。"他突然剧烈咳嗽，暗红血沫溅在契约书上，那些干枯的樱花瞬间吸饱鲜血，在纸面绽开妖异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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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指向丑时三刻，林深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陆燃合衣睡在窗下的紫檀榻上，月光将他锁骨下的樱纹映得宛如活物。床幔上的苏绣百子图突然渗出暗红，那些嬉戏的孩童面孔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陆..."林深刚开口，喉间便窜上铁锈味。腕间樱纹突然暴凸，藤蔓般的纹路顺着手臂往心口爬。陆燃翻身而起的速度快得不似人类，掌心按在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
"契约反噬。"陆燃扯开他的睡衣，朱砂笔尖蘸着银粉在胸口画符。冰凉的触感激得林深弓起身，后腰撞上对方紧实的小腹。那些挣扎的鬼影在床幔外聚成旗袍女子的轮廓，金线绣的并蒂莲正与林深身上的符咒相互撕扯。
陆燃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抹在他心口。剧痛炸开的瞬间，林深看见1912年的画面：自己穿着长衫在雷允上药铺称药，陆燃的辫子散开在肩头，后颈有新鲜鞭痕。
"这次改药方了？"记忆里的陆燃笑着咽下汤药，喉结滚动时露出樱纹，"砒霜换成鹤顶红？"
现实中的痛楚将画面击碎。林深抓住陆燃来不及戴手套的手，惊觉那些疤痕的温度竟比死人更冷："你在民国就......"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陆燃眼神骤变，揽着他滚下拔步床。三支青铜箭钉入床柱，箭尾系着的黄符正在燃烧，焦臭味里混着熟悉的檀香。
"他们来收第九世的债了。"陆燃扯开地板暗格，将人推进密道。林深的后背撞上青砖墙，头顶传来兵器相接的铮鸣。密道壁灯突然自燃，映出满墙血字——全是不同字迹的"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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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尽头的暗室堆满青花瓷罐，每个都贴着泛黄标签。林深摸到最近的那个，封口血蜡尚带余温："壬申年腊月廿三"——正是他的生辰。瓷罐突然剧烈震颤，溢出琥珀色液体。
"别碰！"陆燃的厉喝伴着血腥气袭来。他黑衣破碎，心口插着半截断箭，樱纹正贪婪地吮吸着暗红血液。林深扶他坐下时，指尖触到冰凉的后颈——那里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这是你第八世烧给我的宅子。"陆燃扯开暗室帷幔，八具水晶棺赫然显现。每具棺内都躺着与林深容貌相同的尸体，最新那具穿着民国学生装，心口插着鎏金怀表。
林深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上的药碾。铁青色的药粉飞扬中，他看见陆燃颤抖着解开腰带——腰腹间缠绕的绷带下，腐烂的皮肉里嵌着翡翠耳坠。
"契约需要活祭。"陆燃将耳坠生生扯出，黑血喷溅在水晶棺上，"每世用你一缕魂魄，换我十年阳寿。"他突然咳出内脏碎片，染血的掌心托着两枚耳坠："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暗室突然地动山摇。八具尸体同时睁眼，旗袍女子的尖笑穿透石壁。林深握紧耳坠的瞬间，契约书从虚空中浮现，干涸的血字正在重组：
【同命契成 九世归一】
陆燃的瞳孔开始涣散，樱纹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艳色。他抚上林深的脸，指尖冰冷如墓中玉："这次...换你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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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破晓时分，林深抱着陆燃冲出密室。怀中的身体轻得诡异，中山装下不断漏出暗红花瓣。东厢房的雕花门无风自开，八口黑漆棺材整齐排列，棺盖内面刻满带血的"深"字。
"放我进第九棺。"陆燃扯出个破碎的笑，将鎏金怀表塞进他领口，"用耳坠刺穿心脏...这是唯一......"
林深的手颤抖着举起耳坠，翡翠在晨光中泛着毒液般的幽绿。棺椁突然集体震颤，民国学生装的"自己"从棺中坐起，手中金剪首指陆燃咽喉。
"你舍不得？"鬼影咧开血口，声音与自己完全相同，"那就看他再死一次！"
陆燃突然暴起夺过耳坠，反手刺入自己心口。翡翠在血肉中迸发青光，八具尸体同时发出哀嚎。林深腕间樱纹突然暴长，藤蔓般的纹路将两人紧紧缠缚。
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陆燃用最后的力气扣紧棺盖。黑暗中有冰凉的唇覆上他的，混着血腥气的呢喃渗入耳膜：
"等樱花落满虎丘剑池...我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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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刺破窗纸时，林深在拔步床上惊醒。枕边放着染血的翡翠耳坠，陆宅寂静如坟。他冲向东厢房，八口棺材己化作焦炭，唯剩第九棺内铺满新鲜樱花。指尖触到棺底刻痕——是陆燃的字迹："申时三刻，雷允上旧址"。窗外忽然飘落带血花瓣，远处传来卖花女的吴侬软语："白樱换红樱，九世恩仇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