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临别在即

第216章 临别在即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临别在即

林旭的话，让清诗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过往的仇恨与责任，让她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林旭看着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加了一剂猛药。

“说到底，这天下王朝的兴衰，不过是上层人的权力游戏而已，对于底层的百姓而言，他们都是历史车轮下的炮灰！”

“无论龙椅上坐的是谁，受苦的，永远都是底层的天下百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他缓缓说出这八个字，声音低沉，却仿佛蕴含着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前朝的命数已尽，这是天意，也是人心所向。”

“如今的大周王朝，看似鼎盛，但也未必就能长盛不衰，这同样是天道循环。”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林旭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看透了世事变迁，人心浮沉。

“清诗姑娘，我知你不是俗人，天资聪颖，当知晓这个道理。”

“带着一份早已没有希望的执念活一辈子，苦苦挣扎，到头来只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空谈罢了。”

“伤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这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清诗一直以来用以支撑自己的信念。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清诗姑娘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旭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良久。

她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与迷茫，喃喃自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执念……空谈……”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苍茫的天地。

林旭知道，她听进去了。

这就够了。

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彻底扭转的，但只要埋下了一颗种子，迟早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他站起身，对着清诗微微拱手。

“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清诗姑娘……一路顺风。”

见清诗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林旭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期盼。

“倘若有一天，姑娘真的能放下一切，回到京城。”

“林某，定当扫榻相迎。”

“到那时，你我……再吟诗作赋，琴瑟和鸣。”

最后八个字，如同一缕春风，吹散了车厢内沉重的气氛，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希冀。

清诗的身子猛地一震，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她抬起眼，看向林旭，那双复杂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看着林旭真挚的目光，清诗心中百感交集。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林旭，郑重地微微欠身。

“公子的话，清诗……记下了。”

这一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然而，就在林旭以为她会就此告辞时，清诗的脸上却忽然绽放出一抹笑意。

那笑容，冲淡了她眉宇间的愁绪，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带着几分难得的俏皮。

“林公子，你可要记住了。”

“我早晚会回来的！”

她语气笃定，不像是赌气，更像是一个承诺。

“所以，我送你的那枚护身符，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弄丢了！”

她特意加重了“千万”二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林旭闻言一怔，随即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好，我记下了。”

得到他的承诺，清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公子，保重。”

“保重。”

话音落下，林旭不再停留，掀开车帘，纵身跃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清诗姑娘也让车夫驾车，目光在林旭的身上流连忘返，似有万般不舍。“驾！”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官道旁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便融入了前方的夜色之中，再也看不真切。

林旭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晚风吹过，林间树影摇曳，带来了几分凉意。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探入怀中。

指尖触及一物，温润而冰凉。

他将其取出，摊在掌心。

这是清诗送给他的护身符。

看着这枚玉佩，林旭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那辆远去的马车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林旭定睛一看，竟然是清诗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晴儿。

此刻，晴儿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伶俐与活泼，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复杂。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看着林旭，看着他手中的玉佩，轻轻摇了摇头。

那眼神，似有怜悯，又有几分无奈，欲言又止。

“晴儿姑娘，你家小姐已经走了，你为何还在此处？”

晴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玉佩上。

“自古痴男怨女最多，原本奴婢还不信，今日见了公子，才知此言不虚。”

林旭眉头一皱，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公子，你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于朝堂之上可搅.弄风云，于江湖之中能断人生死。”

“可为何……偏偏在情之一字上，如此迟钝？”

晴儿看向林旭，脸上满是憾色，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心疼与感慨。

“我家小姐，在那花涧坊中，多少王孙公子、才子巨擘一掷千金，只为求见小姐一面，小姐何曾正眼瞧过他们？”

“唯独对公子你，她不仅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更引为知己，将平生不得与外人道的苦楚，尽数向你倾诉。”

“这其中的情意，难道公子……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晴儿的质问，让林旭彻底愣在了原地。

情意？

他一直以为，他与清诗之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赏，是相似境遇下的惺惺相惜。

他从未……往那方面去想。

就在这时，晴儿继续说道：

"公子可知，你手中的这枚玉佩，名为‘同心佩’，乃是小姐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小姐将它赠予公子，其意为何，公子当真不明白吗？”

晴儿说到这里，眼圈微微泛红。

“我家小姐让我转告公子，她说……她这一生，身不由己，如同风中浮萍，不知何时便会凋零。”

“若有来世，她不求富贵，不求闻达，只愿生于寻常百姓家，与公子……青梅煮酒，共话桑麻。”

说完，晴儿对着林旭，深深地行了一礼。

“话已带到，奴婢也该去追随小姐了。”

话音落下，她不再停留，转身便快速追上了马车，不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