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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异常
林修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凌晨两点的外科值班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作为第一附属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他己经习惯了这种不规律的作息。但今晚，某种莫名的不安在他胸腔里膨胀，像一只不安分的手在抓挠着他的神经。
"再检查一遍病历..."他自言自语道，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今天最后一位患者的手术记录。屏幕冷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阴影。手术很成功，患者恢复良好，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就像有人在他背后呼吸，而他不敢回头。
林修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值班室的百叶窗没有完全拉上，一道月光斜斜地切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线。他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隙。夜色中的医院安静得可怕，只有住院部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像漂浮在黑暗海洋中的孤岛。
"该死..."他低声咒骂，不知道是因为失眠还是因为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决定出去走走后，他披上白大褂，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值班室。
医院的走廊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漫长。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霉味，钻进他的鼻腔。林修远沿着楼梯下到二楼，新生儿重症监护室(NICU)就在这一层。不知为何，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NICU的门虚掩着，一缕微弱的蓝光从门缝中漏出。林修远皱了皱眉——那是保温箱的指示灯。他本不该在这个时间来这里，但某种冲动驱使他推开了门。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保温箱规律的嗡嗡声是唯一的背景音。林修远走近第一个保温箱，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熟睡的早产儿。孩子很小，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保温箱里，身上连着各种管线。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他依次检查了其他几个保温箱，确认没有异常后，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的婴儿床上有东西在反光。那是一个布偶——一只蓝色的小熊，大约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静静地躺在婴儿床的一角。
林修远走近查看。布偶看起来很新，蓝色的绒毛在蓝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但问题在于——NICU里不应该有玩具。尤其是这种没有经过严格消毒的布制品。他伸手想拿起布偶检查，却在即将触碰到它的瞬间停住了。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他喃喃自语。
布偶的标签上绣着一个名字："小雨"。林修远翻来覆去地检查，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标识。更奇怪的是，他确定自己从未在医院的新生儿名单上见过这个名字。
一种奇怪的感觉爬上他的脊背。他掏出手机，调出相机功能，对着布偶拍了一张照片。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谁在那里？"一个女生问道。
林修远迅速将布偶放回原处，转身走向门口。"是我，林修远。值班医生。"
苏雨晴——NICU的护士长——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浅蓝色的护士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林医生，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林修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路过这里，就进来看了看。"
苏雨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向婴儿床。"您看到小雨的布偶了？"
林修远的心跳漏了一拍。"小雨？"
"哦，那是3号床宝宝的昵称。"苏雨晴走到婴儿床前，拿起那只蓝色小熊，"是孩子的父母送来的，说能给宝宝带来安全感。"
林修远盯着她手中的布偶，努力掩饰自己的困惑。"我好像没在今天的入院记录上看到这个名字。"
苏雨晴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迅速恢复自然。"可能是我记错了，有时候宝宝太多，名字容易混淆。"她将布偶放回婴儿床，"您要不要去休息室喝杯咖啡？看起来您很疲惫。"
林修远点点头，跟着她走出NICU。关门的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蓝色小熊，它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回到值班室后，林修远辗转难眠。他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新生儿入院记录。确实没有叫"小雨"的婴儿。他扩大搜索范围，查看了过去一周的所有记录——依然没有。
"见鬼..."他揉了揉太阳穴，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让他愤怒。要么苏雨晴在撒谎，要么医院记录有误。但作为NICU护士长，她没有理由对一个普通值班医生撒这种谎。
凌晨西点，林修远决定亲自去NICU确认一次。这一次，走廊比之前更加安静，仿佛整栋楼都陷入了沉睡。他轻手轻脚地推开NICU的门，保温箱的蓝光依然如故。
婴儿床上的蓝色小熊不见了。
林修远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快步走向婴儿床，掀开被子——什么都没有。他检查了其他婴儿床，甚至翻看了垃圾桶，但那只布偶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这不可能..."他低声自语，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就在这时，他注意到3号床的保温箱指示灯变成了红色。
保温箱故障？他走近查看，发现保温箱的门微微敞开着。林修远伸手想把它关上，却在门缝里看到了一角蓝色——那是布偶的绒毛！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箱门，布偶果然在里面，但位置己经变了，从婴儿床移到了保温箱里。更奇怪的是，保温箱里的早产儿似乎睡得更沉了，小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平稳得不太正常。
林修远伸手想拿起布偶仔细检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苏雨晴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表情。
"林医生，您在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低沉而锐利。
林修远僵在原地，手中的布偶差点掉落。"我...只是想确认一下3号床的情况。保温箱指示灯..."
"指示灯刚才闪了一下，我己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苏雨晴向前走了一步，"您不应该在这里，尤其是现在。"
"这只布偶..."林修远试图转移话题，"为什么会在保温箱里？"
苏雨晴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什么布偶？"她快步走到保温箱前，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困惑的表情，"这里没有布偶啊。"
林修远低头，手中的蓝色小熊不知何时己经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它，递给苏雨晴。"就在这里，刚才还在..."
苏雨晴接过布偶，仔细检查后突然皱起眉头。"这不是我们的玩具。"她将布偶还给林修远，"可能是哪个孩子带来的，被风吹到这里了。您最好把它扔掉，医院不允许带外来物品进入NICU。"
林修远接过布偶，感觉它比之前重了一些。"我会处理的。"他勉强笑了笑，"抱歉打扰您了，我去休息室看看。"
离开NICU后，林修远没有回值班室，而是拐进了洗手间。他锁上门，将布偶放在洗手台上，仔细检查。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当他翻到布偶底部时，发现了一行几乎不可见的针脚——那里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卡。
他的手开始颤抖。这个布偶绝不是普通的玩具。他需要一台电脑来读取存储卡的内容，但现在值班室的电脑肯定被监控着。思考再三，他决定冒险将布偶藏在外套内袋里，等天亮后再想办法。
回到值班室，林修远假装继续工作，实际上在脑海中梳理着整件事。为什么NICU会有来历不明的布偶？为什么苏雨晴的反应如此异常？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那只布偶会在他眼前消失又出现？
清晨六点，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房间时，林修远做出了决定。他给病理科的苏雨晴医生发了一条短信——不是NICU的护士长，而是同姓的病理科医生。这是他昨晚偶然在员工名单上看到的巧合。
"苏医生，有空聊聊吗？关于一些...医疗记录的疑问。"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可能与新生儿有关。"
发完短信后，林修远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如鼓。他不知道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首觉告诉他，这只神秘的布偶背后隐藏着比他想象更可怕的秘密。
手机震动了一下，回复很快到来："门诊楼三楼咖啡厅，十分钟后见。"
林修远深吸一口气，将布偶小心地放进抽屉锁好。无论即将面对什么，他知道自己己经无法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