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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米尔的阳光在三月末终于撕开冬的壁垒，顾沉舟的战术靴踩过融雪的碎石，听见冰层下的流水声，像极了林晚晴在暗房冲洗胶片时的沙沙响。他摸出胸前的玉佩，羊脂玉上的“舟”字被体温焐得温热，对面的“晴”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她每次举起相机时，镜头反光里的细碎星芒。
“连长，师部急电。”罗铮的声音打断思绪，战术平板上跳出加密文件，“林记者的纪录片在国际媒体引发关注，境外势力悬赏她的行踪。”
顾沉舟的手指在平板边缘捏出青白，想起昨夜视频通话里，她鬓角新添的白发。“通知边境所有关卡，”他的声音混着远处雪崩的闷响，“用陈默的侦查路线图，设置三重伪装坐标。”
急救车的轰鸣在这时穿透山谷，顾沉舟转身，看见白色车体在盘山公路上划出银线，车顶的警灯像极了七年前陈默牺牲那天，雪地上忽明忽暗的信号灯。他忽然想起在冰河绝唱时，她护在胸前的相机，里面存着他们共同守护的证据链。
“顾连长，”卫生员从车上跳下，递过个防水袋，“林记者让我交给你。”
帆布袋子里装着他送的红绳手链，九个平安结整整齐齐，却多了第十颗子弹壳，刻着“2026.3.14”——是他上次任务失联的日期。手链下方压着张便签，她的字迹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星链不该有缺口，我替你补上了第十颗星。”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指腹抚过新刻的痕迹，忽然想起在镜泊湖，她跪在冰面撒骨灰时，冰缝里露出的半截子弹壳。远处的慕士塔格峰在云中若隐若现，他忽然明白，所谓归期，从来不是地理上的终点，而是有人让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家的坐标。
“罗铮，”他将手链系回腕间，第十颗子弹壳与陈默的重叠，“把备用卫星电话塞进我的战术背心，每天零点，我要和后方医院通联。”
“可是连长，”罗铮的目光扫过他肩章的五角星，“师部命令你必须——”
“这是我的私事。”顾沉舟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就像陈默每天对着空气说‘吃了吗’，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黄昏时分，顾沉舟独自走向界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碑体的“中国”二字重叠。他摸出战术匕首，在基座缝隙里种下颗格桑花种子，那是林晚晴去年秋天寄来的，信封上写着“等春天开了，替我看日出”。
“晚晴，”他对着碑体低语，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光，“他们说境外势力要抓你，可我知道，你比任何子弹都坚韧。” 他忽然笑了，笑容比界碑上的红漆更暖，“就像你拍的星链，看似脆弱，实则永恒。”
星空在这时亮起，顾沉舟望着北斗七星，忽然发现天鹅座方向有颗新星，尾光划过界碑，像极了林晚晴镜头里的流星。他摸出卫星电话，屏幕上的时间跳向零点，键盘背光映着他眼底的温柔。
“喂？”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显然刚睡醒，“我梦见你在冰河上走，每步都踩着星光。”
顾沉舟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远处的雪崩声传来，却盖不住她的呼吸声。“梦见我摔倒了吗？”他轻声问，“其实我在捡你掉的相机镜头盖，上面的‘晴’字，被雪水冲得更亮了。”
林晚晴在那头轻笑，背景里传来监护仪的滴答声。“骗子，”她的声音混着翻书的响动，“我明明梦见你戴着我编的红绳，第十颗星子在腕间闪。”
顾沉舟望向腕间的手链，第十颗子弹壳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却带着她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在雾凇谷，她倒挂着拍摄冰挂，发丝垂落如银河倾泻，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星链早己绕着她旋转。
“等我回去，”他对着电话说，声音轻得像雪落，“我们去镜泊湖看冰裂，这次我带了陈默的口琴，给你吹《贝加尔湖畔》。”
“好。”她的声音忽然哽咽，“顾沉舟，我数过了，界碑旁的格桑花开了九朵，你说第十朵，会在你回来时开吗？”
他望着界碑基座的种子，仿佛看见嫩芽破土的模样。“会的，”他的手指抚过碑体，“因为第十朵花的根，扎在我的星链里，只要我活着，它就不会谢。”
星空下，顾沉舟的影子与界碑渐渐融为一体，卫星电话的荧光映着他微笑的侧脸。远处的雪山传来冰川融化的轰鸣，像极了心跳的节奏，而他腕间的红绳，正随着呼吸轻轻摇晃，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永不褪色的，冰河归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