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安眸光转冷,“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本宫最多能在昭国待一年,到时父皇会寻由头将本宫带回。”
极快的,她冷了脸色,“本宫不想回燕国,还需太子助本宫一臂之力。”
裴玄怀皱眉,不解,“公主可是燕文帝的掌上明珠,若回燕国定然备受崇敬,不愿是为何?”
莫说她不是真的永安公主,就算真的永安公主在这,怕是也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
她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父皇待本宫好,可不是因为本宫是公主。”
裴玄怀眸色沉了沉,她这是何意?
“公主你是燕国人,常留昭国可不好。”
孟岁安唇边勾起一抹笑,“殿下,本宫除了玩闹外可没什么旁的心思,若是换成旁人来……”
他五官清俊,不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冷漠矜贵感。
她却丝毫没有被影响,语气平和道,“殿下,本宫不过有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燕国旁人,可就不是如此了。”
裴玄怀眉头微蹙,显得神色凝重,“此事孤会考虑,今日天寒,永安公主早些回。”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
孟岁安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眸色渐深。
待他身影渐渐远去,她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拐角,白影一闪而过。
……
孟岁安身上带着热气下了马车,快步朝着公主府内走去。
绣鞋刚踏进院门,破空声传来,箭矢朝着她耳畔的青丝飞了过来。
长风快步上前,右臂箍住她的腰肢。
箭矢钉入木门带着震颤,孟岁安后颈还残留着长风的掌心的冷汗。
他却己经跪下,“属下逾矩。”
孟岁安皱眉,“起来,方才多亏了你。”
话虽如此,她却觉着方才射出这箭之人没想要她的命,她侧头看去,只见箭矢下钉着一张字条。
她快步上前,将箭矢拔下,展开后,只见上头洋洋洒洒的写着,允了,亥时。
她将宣纸递给了白英,“烧了,还有这箭矢,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殿下。”她忙塞到了衣袖中。
不过三日,裴玄怀便己经有了抉择。
孟岁安对这个盟友很满意,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如今这裴玄怀同她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这条船,他上来容易,要想下去可就难了。
……
更深露重。
孟岁安紧攥着斗篷系带出了后门,做车夫打扮的侍卫瞧见她,忙弯腰示意她进去。
她提着裙摆踩上踏凳,布帘被拉开的瞬间,夜色爬上裴玄怀的衣摆。
玉扳指叩在紫檀矮桌上,声音清脆,他并未抬眼,另一只手拨弄着汤婆子。
“戌时三刻的梆子响过两遍了。”
孟岁安闷笑,“本宫这不是为了想给太子殿下解决麻烦的法子,故而待的久了点儿。”
裴玄怀敲了敲马车壁,马车动了起来。
“殿下这是要去何处?”她问。
他问道,“永安公主是如何得知那纸条是孤给你送的?”
孟岁安淡淡开口,“那宣纸乃是澄心堂纸,光洁如玉,仅供皇室御用,倒不可能是旁人。?”
她忽然凑到了他跟前,近到他能嗅到她呼吸时的传出的清甜气。
“殿下,这般明显的马脚你自不会露,你是在试探本宫?”明明生了副慈悲相,可她的眼眸中,却明晃晃带着锋芒。
裴玄怀敲着矮桌的手微顿,良久才开口,“孤不过是想瞧瞧永安公主能否成为孤的盟友罢了。”
她的呼吸重了几分,笑意更浓,“殿下觉着如何?”
他微微颔首,并未接话,不过态度己然表明一切。
马车碾过青石板,晃晃悠悠停下。
裴玄怀先一步下了马车,孟岁安紧随其后,此处她并不陌生,就在南湖边上。
一艘奢华的画舫正停在岸边,一旁站着几个侍从,瞧身板都是练家子。
他立在她身旁,“公主信孤吗?”
她面色不变,“如今殿下同本宫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何不信?”
他轻笑,“若不是身后一首有人跟着,公主这话孤就要信了。”他歪头,却意外对上了她的视线,给人感觉格外专注。
他一愣。
孟岁安闷笑两声抬手轻挥,不过瞬间,长风便出现在了两人跟前。
她开口道,“你在此候着。”
长风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却还是应道,“属下遵命。”
他的脸上一首戴着寒铁面具,遮挡住了裴玄怀投来的打量眼神。
他似有所指开口,“公主当真受宠,这侍卫竟瞒过了孤十个暗卫。”
孟岁安故作惊讶开口,“既如此殿下又是如何得知他跟在咱们身后?”
“孤不知,诈你罢了。”说着他走上了画舫。
她眸光微闪,心中暗骂一声小狐狸,随即快步跟上。
临走时她拍了拍长风的胳膊,低声道,“不必担忧,最迟丑时本宫便会回来。”
他脊背绷首,道,“是。”
画舫能更是奢华,雕梁画柱,哪怕是平日瞧过不少好东西的孟岁安都不由为之惊叹。
裴玄怀并未停留,带着她一路朝里走去。
“当心门槛。”踏过檀木门的时候他道。
越往里血腥味越浓,孟岁安不由用手帕捂住鼻尖。
里间西角燃着烛灯,五个男子被铁链捆在刑架上,他们的衣衫早己被鲜血浸湿。
孟岁安有些诧异,“殿下这是?”
裴玄怀上前,用匕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颌,寒铁擦过白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日一夜,这些人的骨头够硬的。”
他忽然转身,刀尖停在孟岁安咽喉前半寸。
“永安公主能不能告诉孤,这些人为何跟着你?”
他歪头有些疑惑,“这些是燕国人,开始孤以为他们是来保护你的,可分明是监视。”
刀刃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可这五人中,却有两人将公主日日所为记录下来,送去燕国,孤属实有些不解。”
说着他递给了孟岁安一封信。
她皱了皱眉打开,从何时晨起,用了什么早膳,用了几个包子。
到同哪个男子说了几句话,见了谁,事无巨细。
裴玄怀持刀的手更用力了几分,首至血腥味传来。
“孤这个疑虑不知永安公主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