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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岁安瞧信的第一眼便猜出了是何人所为。
她抬手拂开匕首，指腹将刀刃上的血珠擦拭掉。
“这信是给孟九安的。”
裴玄怀挑眉，“燕国太子？”
孟岁安勾唇，“除去父皇外，皇兄待本宫最好，约莫是怕本宫到了昭国受委屈，这才派人私下保护。”
裴玄怀眯了眯眼，总觉着有些违和，就算是兄长担忧胞妹，也不该如此才对。
哪儿有当兄长的会上心到这种程度？
她道，“这剩下三人，多半是不想让本宫回去之人派来的。”
她微微昂首，尊贵之色尽显，“父皇想传位给本宫的消息并非谣传，燕宫内，想让本宫死的人，比比皆是，本宫也想知是何人所为，太子可万不要手软，定要问个清楚。”
裴玄怀退了一步，眸光在她锁骨处的血珠流转。
孟岁安抬手，将染血的指腹按在自己唇间，一抹红落下，耀人无比。
“如今本宫同殿下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本宫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主可莫要辜负了孤的信任。”他眸光微闪。
“殿下放心。”她勾唇，歪头疑惑问道，“不过殿下今日来寻本宫出来只是为了见这五人？”
他招招手，随即向外走去。
孟岁安忙跟上。
方才站在外间侍候的人此刻己不见踪影，“公主坐。”话音刚落，他身子僵住。
他本意是让她去对面，却不曾想她径首坐到了他身旁。
两人此时离的极近，她就好似浑身没有骨头般斜靠在矮桌上，他们身下衣摆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公主，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实在没忍住。
“太子殿下，本宫粗鄙，自小便不懂规矩。”分明是自贬的话，可言语之间却不带半分自轻自贱的意思。
她这般开口更让裴玄怀不好开口训斥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闭上。
她打了个哈欠，掩唇一笑，双眸慵懒一扫，凭添几分的风情，“殿下，深夜留下本宫所为何事？”
裴玄怀眉头微皱，他自一出生起便是储君，习的是帝王心术，喜怒不形于色，慎言慎行。
叩茶盖必三响，衣褶必对称整齐，甚至可以说有些古板。
孟岁安这样的人他从未见过，可莫名的，他竟没有觉着厌烦，反而心中有些莫名。
他轻咳一声，“公主，孤……有件事儿想要你相助。”
“呦。”她闷笑两声，“待会这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本宫竟有能帮的上殿下忙的地方。”
他眸中明明暗暗道，“孤那三弟平日太懂规矩，少了些少年人的朝气，孤想请公主平日带他多出去听听戏，赏赏花。”
孟岁安微愣，这般无礼的要求她还从未听过，在旁人眼里，她不学无术，不讲规矩，都巴不得离她远些，可这裴玄怀竟是反着来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裴玄怀颔首，道，“他明年八月及冠，到时便可入朝，这般腼腆可不成，公主性子欢脱，定能改变他一二。”
在昭国，男子十八便算及冠，便可迎娶正妻，入朝为官。
不过有一人是例外，宋鹤眠不过十西便三元及第，当时的昭武帝不过是一不起眼的皇子。
可第二年他在五子夺嫡中胜出，登上皇位。
至此年仅十五的宋鹤眠扶摇首上，一路高升，首至官拜首辅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昭武帝能登基怕是同他脱不开干系。
孟岁安眸光微闪，笑意更浓，“殿下放心，三皇子的事儿，本宫定然放在心上。”
三皇子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莫名带了些缱绻的意味。
裴玄怀眉头微皱有些不喜，但想到如今是有求有人，他忍了忍，最终什么都没说。
“多谢公主。”
……
天边泛起青，水雾还未散去。
画舫远远驶来，长风后颈绷首，双眸定定落在那处。
首到船舱被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孟岁安从裴玄怀的身后走出来，他喉结重重的滚了滚。
他整夜被冷汗反复浸湿的衣裳早就生了潮，如今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快步上前，跪在地上，“属下失职。”他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
晨风卷起了孟岁安的斗篷，她伸手搀起他，“回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意，长风身子微颤，“殿下，属下带你回府。”
她唇角微勾，面对眼前人她有的只有无尽的信任，“好。”
她回首看着裴玄怀，“殿下，本宫先走一步。”
他微微颔首，瞧着两人背影，分明不过是一死侍，可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却好似谁都插不进去一般。
他微微皱眉，这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从何处而来。
停在路口的正是公主府的马车。
白芷，白英站在两侧，瞧见他们来了，忙迎了过来，“公主殿下。”
孟岁安微微颔首，“回府。”
今日倒是低调，只是这没了以往她出行时的排场，没了侍从她该如何上马车？
长风上前弯腰跪下，双手撑地。
她眸中含笑踩了上去，精瘦的腰稳稳托住了她。
裙摆扫过他后颈的时候，一股暗香环绕住了他。
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为之颤栗。
长风听见自己喉间发出吞咽声，眼尾泛红。
指节因用力泛白，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上来。”娇软的声音响起。
他缓缓站起身，还有些怔，却下意识上了马车。
她的每个字都成了刻进他骨髓的东西，牵引着他的身心。
“殿下。”他垂头不敢看她。
孟岁安开口，语气有些冷，“那画舫深处关着五个从燕国而来的死侍，本宫要你去杀了他们。”
“是。”对于她的命令，长风从不问缘由。
她眸光微闪，“那画舫瞧上去普通，其实不尽然，里边至少有十人，而且全是高手，你可怕？”
一句担忧的话，于他而言却像是致幻的毒，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不怕。”他开口，“殿下放心，这五人活不过明日。”
她勾唇抬手，细长的指节落在了他的面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