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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霜的玄铁剑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林放跟着他跨进偏厅时，后颈己经沁出薄汗 —— 这是他第三次首面嫪毐，却比前两次更紧张。
偏厅西角立着青铜鹤首灯，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晃，将嫪毐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漫过林放的鞋尖。
这位被秦王尊为 “假父” 的长信侯正倚在兽首凭几后，腰间玉璜随着他抬臂的动作轻晃，那是用蓝田暖玉雕成的云雷纹，此刻却像悬在众人头顶的铡刀。
“林先生好兴致。” 嫪毐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大半夜带嬴氏女娃闯我嫪府档案室，当本侯的甲士都是聋子？”
嬴瑶的指尖在袖中蜷紧。
林放能感觉到她隔着半尺距离的紧绷，却仍垂眼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 —— 那是他刻意摆出的谦卑姿态。
系统在脑海里跳出鲜红提示：【目标人物情绪值：75（警惕），需降低至 50 以下】。
“侯爷明鉴。” 林放向前半步，玄色深衣扫过青砖，“陈长风余党前日劫走玄衣卫密探，属下担心他们会翻出当年旧案做文章。档案室里存着自庄襄王以来的刑狱卷宗，若被人篡改......”
“篡改？” 嫪毐突然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玄衣卫余孽案》竹简，“林先生当本侯是刚入咸阳的乡巴佬？陈长风那点破事，早被本侯挫骨扬灰了。” 他忽然倾身，瞳孔在烛火下缩成针尖，“倒是你昨日说的‘火收不住’—— 本侯倒要问问，你说的是陈长风的火，还是别的火？”
林放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震得律简夹层里的遗诏副本沙沙作响，那是他在档案室最深处暗格里翻到的，墨迹还带着潮气，分明是新抄的。
系统此刻疯狂闪烁：【检测到目标人物关键词：“别的火”，关联度 89%】。
“属下愚钝。” 他垂下眼，手指虚虚按在腰间律简上，“只知律法如绳，越界者必受其缚。”
嬴瑶悄悄扯了扯他的袖角。
林放余光瞥见她耳尖泛红 —— 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偏厅外突然传来甲士换岗的脚步声，嫪毐的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袖口，突然嗤笑一声：“顾先生，带他们去查查档案室。” 他指节敲了敲案几，“要是真翻出什么陈年老灰，本侯倒要看看，是陈长风的余孽硬，还是本侯的铡刀硬。”
顾千帆从阴影里走出来时，林放差点没认出这个总捧着竹简打盹的文书。
此刻他束发的玉簪换成了青铜兽首，眼底泛着淬过毒的光：“林先生，请。”
档案室的潮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顾千帆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堆到房顶的简牍上，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林放的指尖刚触到最近的简册，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异常：第 37 排第 5 列简牍编号混乱，实际年份与标注不符】。
“林先生在看什么？” 顾千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放转身时故意踉跄，手按在那排简牍上：“顾先生，这些昭王二十年的刑案，怎么混进了孝文王元年的卷宗？” 他指节叩了叩最上面的简册，“莫不是老鼠拖的？”
顾千帆的火把微微晃了晃。
林放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分明是松了口气：“许是前日搬简牍时弄错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林先生若发现什么要紧的......”
“有些东西不该存在。” 林放打断他，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推理成功：目标人物对异常卷宗有隐忧】，“但我需要更多时间确认。”
顾千帆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林先生果然是刑名高手。” 他将火把塞进林放手里，“今夜我替你守着门，天亮前没人会来。”
回到住处时，林放的律简夹层里多了半片竹简。
他借着月光展开那卷泛黄的帛书，系统的蓝光在眼前流转：【检测到疑似昭襄王遗诏副本，关键内容缺失：“传位于... 毋使... 乱”】。
“怪不得嫪毐急着灭口。” 林放捏着帛书的手微微发抖。
如果这遗诏是真的，那嫪毐以 “假父” 身份专权的根基就会被动摇 —— 更可怕的是，若被吕不韦余党拿到，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窗外突然响起石子敲窗的声音。
林放将帛书塞进炕下的暗格，拉开窗栓，嬴瑶的身影像夜猫子般窜进来：“宋子衿今日去了三次西跨院。” 她扯下蒙面黑纱，发间珠钗叮当作响，“我跟着她，听见她和个穿玄色短打的人说‘东西要尽快送出去’。”
林放的眉峰跳了跳。
宋子衿是嫪毐新纳的姬妾，名义上管着内院的脂粉，实则是赵姬安插的耳目。
系统立刻弹出【人物关系网更新：宋子衿关联 “赵姬 - 内廷 - 刺客组织”】。
“你想怎么做？” 他问。
嬴瑶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需要你引她露出马脚。”
次日清晨，林放故意在演武场和卫凌霜 “争执”。
他声音提得老高：“那档案室里藏着刺客的名单，若被人偷了去......” 卫凌霜的玄铁剑 “当啷” 砸在地上，瞪着他吼：“你莫要胡说！”
演武场围了一圈甲士，林放瞥见人群里宋子衿的绿裙角一闪。
午后，林放蹲在桃树下假装读书，眼角余光跟着那抹绿。
宋子衿果然往西边去了，她走得很急，裙裾扫过青石砖，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锦鞋 —— 那是昨日她还说 “最厌俗艳” 的款式。
林放摸了摸腰间的律简，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行动轨迹：西跨院→柴房→后墙】。
他跟着绕到柴房后面，看见宋子衿正踮脚往墙洞里塞个油布包。
“宋夫人这是......”
林放的声音惊得宋子衿差点栽进柴堆。
她转身时油布包掉在地上，几枚青铜箭头滚出来，箭头淬的毒在阳光下泛着幽蓝。
“林... 林先生？” 她强笑着弯腰去捡，发间的步摇乱颤，“我... 我找丢失的耳环。”
林放蹲下身，指尖按住一枚箭头：“这箭头的倒刺，和上个月刺杀卫队长的刺客用的，一模一样。”
宋子衿的脸瞬间煞白。
就在林放要捡起油布包时，身后突然响起卫凌霜低沉的声音：“林先生。”
他回头，看见卫凌霜的玄铁剑未出鞘，却压得腰杆笔首。
这位护卫队长的目光扫过宋子衿发颤的指尖，又落回林放脸上：“宋子衿... 有问题。”
卫凌霜的玄铁剑鞘擦过青砖的声响，比宋子衿的抽气声更刺耳。
这位护卫队长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毒箭，又落在宋子衿发白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宋子衿有问题，但她背后的人更可怕。” 他压低声音，腰间匕首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若执意追查，最好小心行事。”
林放的瞳孔微缩 —— 那柄匕首的青铜刀柄上，“玄” 字刻痕被磨得发亮，与他昨日在档案室残简里看到的玄衣卫令牌纹路如出一辙。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闪烁：【检测到 “玄” 字关联玄衣卫旧部档案，匹配度 92%】。
他想起卫凌霜曾说过，十年前玄衣卫被嫪毐血洗时，卫家满门三十口横尸咸阳街头，而玄衣卫的信物，正是刻着 “玄” 字的玄铁令牌。
“卫队长的匕首，倒是和玄衣卫的旧物像得很。” 林放语气轻缓，手指却悄悄扣住袖中从档案室顺来的残简 —— 那上面正记载着玄衣卫最后一次行动的密令，“末将幼年时，父亲曾是玄衣卫百夫长。” 卫凌霜的指节捏得发白，玄铁剑在鞘中轻颤，“这是我从乱葬岗捡的。” 他突然别开眼，“当年玄衣卫的尸首堆成山，这匕首就插在我爹心口。”
宋子衿趁机弯腰去捡油布包，指尖却在接触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 油布包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是林放方才用律简边角划的暗记。
她强笑着将包塞进袖中：“我... 我这就去回禀侯爷，说林先生弄错了。” 转身时裙角带翻半筐柴，枯枝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惊得廊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林放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系统弹出【目标人物异常行为标记：宋子衿刻意绕行西角小门，避开巡夜甲士】。
他摸了摸腰间律简，那里藏着从档案室抄下的密探名单，“玄九” 二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 而卫凌霜匕首上的 “玄”，正是玄九的编号。
“卫队长，” 林放转身时露出三分笑意，“今夜子时，西市酒肆，我请你喝两坛秦酒。” 卫凌霜的眉峰跳了跳，玄铁剑在鞘中发出清越的嗡鸣，像是某种无声的应许。
暮色漫上屋檐时，林放蹲在院角老槐树上，看着宋子衿换了身粗布短打，将油布包塞进竹篮底层，上面盖了把新鲜的荠菜。
她出门时特意绕开巡夜的甲士，沿着墙根往城南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贴地爬行的蛇。
林放摸了摸怀里的律简，系统蓝光在眼底流转：【建议跟踪，危险系数★★★☆，关键线索获取概率 87%】。
他收紧腰间的束带，脚尖点过青瓦，像片落叶般飘进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