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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工坊的火光映红半边夜空时，江南运河上的画舫正悠然前行。萧瑾用银箸挑开清蒸鲈鱼，鱼腹中藏着的密信在烛火上卷成焦黑的纸卷，"西北军扩编至五万"几个字还未完全消失，便被火焰吞噬。
"五弟倒是胃口不小。"他嘴角勾起冷笑，鎏金护甲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节奏与船外浪涛声渐渐重合。谋士陈默凑近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那是萧瑾特意命人在舱内焚烧的龙涎香，用来掩盖密信燃烧的焦糊味。
"殿下，"陈默压低声音，"户部尚书己答应配合。只是七皇子萧琛近日频繁出入御史台，据眼线回报，他似乎在整理......"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萧瑾手中银箸"当啷"落地。他面不改色地将残信投入铜盆，看着火焰吞没最后一丝字迹，"派人盯着他书房的砚台——听说那是前朝贡品，摔碎了可就不好补了。"
陈默心头一颤。萧琛书房的端砚价值连城，若意外损毁，必然能激怒这位心性高傲的皇子。更重要的是，砚台下的暗格藏着什么，恐怕只有萧琛自己知道。
"可是殿下，"陈默犹豫道，"嫡长子萧翊近日动作频频。工部工坊突发大火，坊间传言......"
"传言？"萧瑾冷笑打断，从袖中取出一枚玄铁残片，正是工部失火前秘密运送的特殊材料，"萧翊以为掌控禁军就能高枕无忧？他打造的玄铁重铠，不过是一堆废铁。"
陈默盯着残片上细密的裂纹，突然想起近日收到的密报："殿下，工部匠人透露，这批玄铁混入了西域陨铁，硬度远超寻常钢铁。只是锻造时需要......"
"需要失传的'千锻百淬'之法。"萧瑾把玩着鎏金护甲，指甲划过残片边缘，"巧了，这种秘法，只有我江南薛家掌握。"他突然将残片掷入铜盆，火焰瞬间窜起半人高，"告诉薛家，加快'替代品'的进度。"
陈默心头剧震。所谓"替代品"，是用普通钢铁混入剧毒矿石炼制的假玄铁。穿上这种铠甲的士兵，不出三月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就在这时，船舱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侍卫匆匆入内："殿下！漕帮的船队遭遇水匪，损失了三艘货船！"
萧瑾瞳孔微缩。漕帮是他掌控江南财权的关键，三艘货船看似不多，但若有心人追查，便能顺藤摸瓜发现船上暗藏的火器和军粮。
"查。"他起身整理衣袍，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尤其是靠近京城的河道，最近有什么异动。"
陈默正要退下，萧瑾突然叫住他："等等。八皇子萧煜的暗凰阁，最近可有接触西北势力？"
"据眼线回报，"陈默思索片刻，"暗凰阁的人半月前出现在凉州，但具体目的不明。不过..."他压低声音，"萧琛书房的砚台，正是暗凰阁去年献上的贡品。"
萧瑾猛地转身，鎏金护甲撞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在密信残灰上晕开，竟显出半个模糊的"翊"字。
"有意思。"他用袖口擦去水渍，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萧翊、萧煜、萧珩...既然你们都想入局，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他突然提高声音："传令下去，明日船队改道，首入长江！"
"可是殿下，"陈默大惊，"长江水急浪大，且靠近五皇子的地盘......"
"正因为靠近西北军防区，"萧瑾冷笑，"才更要去。派人给萧珩送封信——就说三哥想借他的地盘，晒一晒受潮的漕银。"
陈默瞬间明白。所谓"晒银"，实则是向萧珩示威。漕银受潮本是大忌，萧瑾却故意声张，就是要让西北军知道，江南财权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画舫继续在夜色中前行，船头悬挂的宫灯将河面染成血色。萧瑾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想起乾清宫中萧琛暴毙的模样。七弟临死前指向他的手，此刻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来人。"他头也不回地吩咐，"给京城的户部尚书送封信。就说...该清理蛀虫了。"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暗藏的毒针。那是薛家最新研制的"见血封喉"，只需针尖轻轻划破皮肤，便能让人在片刻间毒发身亡。萧瑾着毒针，想起萧翊今夜遇刺的消息——看来，这场兄弟阋墙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暗凰阁总部，八皇子萧煜把玩着一枚西北军的虎符拓印，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萧瑾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他每一步棋，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权力的棋盘上，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理。
